李源拿出手机，这是用王伯预支的工资买的，打开计时器，秒数开始增加。
“想不到你真是掉钱眼里了，连一秒都不放过。”
鹤缘看到计时器，用手语表达了对他的愤慨。
“你懂什么，这叫仪式感，精准到秒后方便结算。”
李源将手机收好，摆正棋盘。
对于鹤缘这种学生，李源并不想按常规的方法去教。
若是教一般人，正确做法是做死活题和手筋公式等。
提高死活计算能力是提升棋力最快的方法。
但这在鹤缘面前用处不大，她的厮杀能力已经算顶尖水平了。
为了尽快让她提升，李源选择直接下指导棋，用实战教她该怎么走。
让她用身体铭记这些错误。
“不行，这步棋太过深入，万一被断开就完了！”
“冷静一点，现在需要的不是进攻，而是先将地盘稳固。”
让李源头痛的事情发生了，不管他叫的多凶，鹤缘她都听不到，只会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他。
李源苦恼的摇头，看到怀中的手机，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方法。
拿出手机，打开WPS，点击语音输入。
将手机架在鹤缘的旁边，让她能随时看到屏幕。
“这步错了，与其在这里纠结死活，还不如去抢占最后一个边角位！”
这一次，鹤缘体会到李源的愤怒。
虽然她听不到，但识字绝对没问题。
鹤缘每下一步，李源都要指导很多句，从从开局聊到后场的发展，从对杀聊到结果的判断。
鹤缘是第一次接受这么严苛的训练。
以往在王伯那里学棋，王伯虽然严厉，但从来不会说狠话。
李源不仅说狠话，还不断贬低她水平。
“这步棋太烂了，连三岁小孩都走不出。”
“等等，你没吃饭吗？这都能对杀输掉。”
虽然过程严苛，但鹤缘并没有感到厌恶。
反而，她有些怀念起这种感觉。
除了王伯，已经没有人愿意和她这样说话。
尽管装作坚强，但聋哑带来的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因为对话的困难，鹤缘早已经遗忘了朋友交流的感觉。
像这样面对面畅快的对话，对她来说是奢侈中的奢侈。
最让她意外的，还是李源懂得手语。
手语在语言中的难度虽然不算大，但要学会还是要费很大的功夫，李源能无障碍交流，背后的困难鹤缘都是难以想象。
“喂，这步错了，万一对方夹住，你这块棋都要完蛋！”
面对严苛的指责，鹤缘嘴角挂上一丝微笑。
休息时间，李源掐上手机的秒表，刚才讲的话太多，现在口干舌燥，舌头像吃了几根红辣椒。
鹤缘帮他沏了一杯茶水。
“谢谢。”
今天的授课，连李源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了，正在考虑风格要不要温柔一些。
直到他看见鹤缘的脸上挂着微笑。
看来鹤缘很喜欢这种严厉的风格。
窗外，风掠密竹，叶声飒飒。
数以千记的风吹竹声，环绕在房子旁边。
窗内，只有李源独自的声音。
不对，隐约还能听到手机按键的机械声。
指导棋还在继续，黑子白子在棋盘上纵横。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源的表情在变化。
对他来说，下指导棋毫无压力，即使李源在下棋过程中不断指导对手，但实力的差距还是天堑。
直到鹤缘在棋局中慢慢进步，李源的笑容逐渐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李源的下一步变得吃力，没法再故作轻松。
鹤缘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当前的棋局中，只会无意识的执子落子。
她的天赋在每一个接下来的步骤中开始显现，棋力的增强肉眼可见。
就像从斗灵一下子窜到斗皇。
对鹤缘来说，围棋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围棋不需要语言，只需要在棋盘上用棋子来对话。
正因为如此，鹤缘才选择围棋，可以填补他内心对交流的渴望。
越是劣势，鹤缘越是投入。嘴角挂起微笑，纤细的手指点在棋盘上，落子声宛如一段有规律的乐谱。
后桌上点燃了一柱香，这是鹤缘的计时方式，稍微有些古老。
燃烧香的方式是她从书本上看的。
在鹤缘眼里，书本可以没有障碍的获得知识。
鹤缘相对来说比较封闭，无论是家里的装潢还是身上的装束都很复古。
就连房子后面，都是一片飒飒的竹林。
当然，复古不代表只看古书，鹤缘对于各种现代文学也是十分感兴趣，只是她对各种古书更感兴趣而已。
焚香味飘荡在空中，流在棋盘两边人的鼻息里。
李源的轻狂已经看不到了，尽管有指导，但鹤缘这次的围棋切实让李源感到巨大的压力。
“这步不错，走的很有味道。”
“很好，这步进可攻击，退可防御，是难得的好棋。”
“只是，依旧没有逃出这块领地，要用更大的视野去看待棋盘。”
鹤缘的棋风让李源很感兴趣，明明她表现的如此淡然，棋风却如此凌厉，誓要与敌人搏杀到底。
有时候，这巨大的反差让李源怀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窗外的竹叶落了一地。
李源看了一眼计时表，已经四个小时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
李源关上计时表，把手机收好。
“这么快吗？我觉得才过十几分钟。”
鹤缘把全部的身心都投入了对局中，对时间的流逝变得迟钝。
李源把手机的秒表对准鹤缘。
鹤缘张大了嘴巴，她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短暂。
人们常说天上一天等于地上一年，鹤缘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其实与王伯约好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的报酬，结果对局的时候，李源也沉迷在对局里，忘记了时间。
“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鹤缘用迫切的手势询问。
对她来说，和李源下棋的收获真的很大，可以学到很多。
“周末再说吧，我还要上学。”
这虽然是赚钱的副业，但李源也不能把主业拉下，只好抽空在空闲的周末给鹤缘补习。
一开始，李源对于教学还是有些抵触，觉得随便教教就没事了。如今他也被鹤缘对围棋的热情感染，恨不得把所有能教的都传授出来。
李源收获了第一名徒弟，是个装束比较复古的孩子。
她虽然不会说话，却非常适合学围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