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沧海忽然钻入地下而去,自然引起黄衣少女的注意,向不时望向外面的婴鲤大王说道:“他就这么走了?怎么这样啊,连个招呼都不打。”
“大概是你吓着人家了吧。你是女孩子了,要矜持一点,想看就像我一样躲着偷偷看一看就是了。哪能跑到人家眼前去看的呀?不被吓跑了才怪。”婴鲤大王取笑道。
黄衣少女没有继续调笑玩闹,只是摇着婴鲤大王的胳膊央求道:“快看看他哪里去了,姬月大王嘱我看着他,看丢了可不好交代。”
“好了,找到了。”婴鲤大王皱着眉头说道。
忽然,她甩手发出一道红光,倏忽间,刺入三百里外的蜃龙藤之中,将一根困住炼沧海的主藤根系切断。
一个惨白脸立即化作一道云气钻入这根主藤之中,这一根主藤像地龙一样扭动翻腾起来,主藤末端穿着一条六丈余长的游地兽,从口中直穿其内,又从尾巴穿出。
这正是炼沧海,蜃龙藤主藤撑满他的大口,根须扎入他的血肉,蜃龙藤痉挛似的扭动撕扯血肉带来的剧痛让他从幻境中醒转过来。
炼沧海惊惧中发现,蜃龙藤留下炼沧海口中这根主藤已经逃逸无踪,他的身体正在成为这根主藤的养分。
这根主藤弯曲折回,切口断面正对着炼沧海,惨白脸站在断面之中,像一幅朦胧的图画,对炼沧海说道:“想要我的汁液,那就给你。”
说完便从切口中喷出大股大股白色汁液,将他一双玄黄目淹没,遮盖了视线,随之而来是无数针刺般的痛苦,感觉玄黄目就要离体脱落似的,炼沧海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惨白脸嘲笑的声音传来:“已经有了玄黄目还要什么至真目,居然贪图起我的汁液来,你不知道,我的汁液就是玄黄目的毒液吗?哈哈哈。好好享受会儿吧。”
惨白脸说完,这根主藤立刻一缩,全部收缩进炼沧海腹中。
“鱼老贼,我跟你誓不两立。”惨白脸骂骂咧咧冲进炼沧海的识海中。
原来惨白脸感应到蜃龙藤已经落入婴鲤大王之手,才赶忙藏进炼沧海体内,以免被赶尽杀绝。
炼沧海身体沦陷,只能化为万相火与蜃龙藤分魂惨白脸殊死一搏。
惨白脸笑道:“你这蠢货能想到以火克木也难能可贵了。”
竟是完全不在意万相火的炽热,甚至张口吞下一朵火焰,做出品尝美味的样子。
然而,万相火也不是容易炼化的。
不一会儿,惨白脸就张口将吞下的火焰喷了出来,进而一怒,化为藤形将根系扎入万相火中,忍着火焰焚身,丝丝缕缕从每一根根须吞噬着炼沧海的神魂。
万相火和蜃龙藤分魂相互吞噬,谁能胜出,就看谁的吞噬速度更快。
万相火对蜃龙藤似乎确有一些克制之力,吞噬速度更快一些。蜃龙藤分魂的根须逐渐被万相火焚灭,青色蜃龙藤分魂逐渐变成透明。
然而,继续焚烧也不能将其全部焚灭,识海恢复旧观,只是将一段透明的蜃龙藤分魂封禁在一个小小的火球中,悬浮在识海上空。
炼沧海看见解决了识海大患,才有时间内视己身,蜃龙藤已经遍布身体各处,肌体严重毁坏,生机涣散,奄奄一息。
肉体伤势惨重,炼沧海用万相火由内至外再次淬炼一番,使身体大小伤口尽皆弥合。
炼沧海将蜃龙藤破坏掉的心炉妖纹重新刻画出来。
心炉之内,这根主藤没有了分魂控制,成为一根灵物不会抗拒,只能任由妖丹之火将其淬炼成液。
蜃龙藤生机补充进炼沧海身体之中,修复肉体损伤,富含的木属妖力则存储进入妖丹之内。
炼沧海身体恢复,玄黄目也不知何时起已经不再有痛苦传来,他试着睁开眼睛,入目一片迷茫,团团转了一圈,到处都是一样。
玄黄目果真是毁了?
炼沧海心下郁闷,游地兽相比其它土属妖兽的优势就是多了一双可以在地下探查万物的玄黄目,现在似乎是失去了,只能像其它妖兽一样在地下用神识探物寻踪了。
炼沧海闭上玄黄目,向上冲出地面,飞上高空,睁开另一双眼睛,查看了一下如同一根蜿蜒的银线一般的长河方向,飞遁而去。
他心中迫切希望见到婴鲤大王,好询问一下玄黄目的情形还有没有医治的可能,她说好的报酬应该不是要害他才是,毕竟原本互不相识,没道理一个化形期妖兽会欺骗一个低阶妖兽。
毕竟,直接吃掉更为简单。
没有妖兽会追究一个高阶妖兽在野外吞食低阶妖兽的责任的。
弱肉强食,本就是妖兽生存准则。
炼沧海再次飞到长河之中,游到婴鲤大王洞府前,却见藤蔓爬满礁石堆,也爬满河床。
蜃龙藤竟然被婴鲤大王移植到了此间,为她看守起洞府来。
炼沧海有心上前招呼,又察觉到蜃龙藤似乎有变,没有施展任何幻术妖法,只将本体藤蔓爬满洞府入口,神识探查一番,只见其七根主藤根须交汇处有一只主魂以及七根主藤根须中七大分魂都是呆滞无神。
婴鲤大王也够狠心,竟然抹除了蜃龙藤的神智。
炼沧海忽而改了心思,冒然以自身机密事相询陌生的婴鲤大王,后果莫测,实属不智。
即使失去玄黄目,也不过失去一项能力,就算失去游地兽身体,只要神魂不失,仍旧可以换具身体继续执行任务,只不过要重新想办法接近龙不归罢了。
婴鲤大王洞府紧闭,炼沧海索性不去叩门,而是直接沉入河床之下,寻到蜃龙藤被婴鲤大王斩断一根主藤的切口断面处,狠狠抓了一爪,白色汁液滚滚而出。
炼沧海用神识将汁液摄到眼前,形成两个丈许大的圆球,蜃龙藤才渐渐停止喷射汁液。
将蜃龙藤汁液慢慢移动靠近眼睛,默默运转至真目行功之法,牵引炼化落入眼中的汁液,虽然也有针刺般的刺痛,却不再难以承受。
直至两个丈许般的汁液圆球炼化一大半,剩下两个三尺圆球时,眼睛中的痛苦才渐渐消失,再多汁液也不再有任何效用。
炼沧海移开两个白色汁液圆球,窜上河床,望向婴鲤大王洞府,入口幻阵所化礁石堆立即消失不见,直接看到洞府内半化形的鱼虾之妖在往来忙碌,未见到婴鲤大王和黄衣少女的身影。
至此,至真目成。
炼沧海以神识观察至真目,其上比先前多了许多复杂的纹路,又以神识观察玄黄目,其上也多了许多纹路虽与至真目不尽相同,可相似之处更多。
这种情形让炼沧海很难相信惨白脸关于蜃龙藤汁液是玄黄目毒液的说法,毕竟惨白脸的妖法根本就在映射对手的内心所思所想,骗他太多次了。
炼沧海重返河床地下,将两颗白色汁液圆球滴入玄黄目,徐徐运功辅助炼化。
针刺般的疼痛再次传来,说明蜃龙藤汁液对玄黄目还有效用,也说明视线一片模糊的玄黄目并未被毁去。
或许,传承久远的高阶游地兽可以明白此种情形,炼沧海却只能做一只实验用的小白鼠了。
炼沧海心想,既然蜃龙藤汁液洗目增加了眼睛的破幻还原之力,玄黄目本身也带有一定的破幻之能,以其洗玄黄目,应该是增进玄黄目破幻之能才是。
因此,只要蜃龙藤汁液还有效用就继续炼化,两颗三尺汁液圆球逐渐炼化后,又在蜃龙藤切口断面上狠狠抓了几爪,继续炼化喷射出来的汁液,直至玄黄目没有了任何痛苦。
炼沧海将剩余的白色汁液张口吞下,经过蜃龙藤汁液洗过的玄黄目,看看面前的蜃龙藤仍是一片模糊。
他又抬眼望向婴鲤大王洞府方向,只见万千半化形的鱼虾之妖在婴鲤大王洞府中扰动不休,哪些是真,哪些是幻影却分辨不出来。
玄黄目总算没有彻底废掉,只差一点点,虽然其它游地兽并不会这样认为。
炼沧海用神识探查玄黄目,表面生成的纹路与至真目差异更大了,纹路下面的眼睛破碎了一般,仿佛碎成数百万个眼睛,表面像极了复眼,却没有复眼的功能,因此,无法看清事物,幻象丛生。
虽然幻象丛生,婴鲤大王洞府中却没有一个婴鲤大王的身影。
炼沧海趁着蜃龙藤抹去了神智,浑浑噩噩,不知反抗,将一只前爪插进蜃龙藤切口断面中,化为蜃龙藤根须,吞噬蜃龙藤妖力。
同时,神识侵入其中,将七根主藤根须中呆滞的分魂摄到识海中,以万相火焚烧封禁。
八个小火球悬浮在识海上空,万相火虽不能将它们彻底焚灭,但已经吞噬掉的神魂就已经让万相火大涨。
炼沧海吞噬蜃龙藤妖力,直至妖丹之内感到饱和,无法再吞下,才转而吞噬其本体以滋养自身。
等到炼沧海离去时,已是入夜时分,星辰渐起。
婴鲤大王洞府外面,蜃龙藤远处枯死,近处萎靡,一片衰败景象。
婴鲤大王和黄衣少女一直没有归来,炼沧海便自返回游地城再寻龙不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