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
在全城戒严的时候带着自己9岁大的女儿从家里跑了出去。那时候自己的女儿正发着烧,走投无路,又看到街上有部分发了疯的人们在攻击路上的行人。
离得最近的那个扑倒行人的家伙,摁着眼前被他扑倒的另一个看起来上高中的女孩,张着嘴咬了下去。鲜红的血液顺着被啃食掉一块肉的脖子伤口处喷涌而出,可能是声带被破坏的原因,那名被啃咬的女孩,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漏了风的风箱一般。女孩挣扎着,但无济于事,她根本推不开这个肆意伤害她的人。
而陈宇并没有去救那个被扑倒,喷涌着鲜血的女孩。
他背着自己发着高烧的女儿,转头离开了。
马路上到处都是尖叫,嘶吼,狂奔的人们,而在刚才,一辆轿车就直直的撞在了路杆上。
到底怎么了?
陈宇心里反复的问着自己,可是压根就没有人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好像来到了人间地狱!
“爸爸…咳咳…”
背后的女儿无力地说着。
“小文,在坚持一下,爸爸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他除了背着自己的女儿狂奔,安慰几句,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无力感油然而生。
陈宇不是不想叫出租车,他之前看到路上的出租车,挥手叫的时候,人家根本就不理会,直接踩足了油门从他面前冲了过去,还险些将他刮倒了。不生气那是假的,更何况他的背上还有他的女儿。
说起来自己的这个女儿,陈宇的内心的愧疚就多了几分。
他的女儿叫陈文文,刚刚上小学,他的妻子在女儿三岁大的时候患上了乳腺癌,在之后把家里的积蓄都花上了,治疗了一年多以后,仍是没有好转,病情反而进一步恶化。最后陈宇还是失去了自己的妻子,而他的女儿也在自己四岁大的时候失去了母亲。
陈宇愧疚自己的女儿,一直以来把自己妻子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是自己的无能才使自己的女儿失去了母亲,在四岁便失去了体验母爱的权利。
本来可以托付给住在乡下得父母的,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他觉得不应该在让自己的女儿失去母爱以后又失去父爱了,同时也是不想给自己的父母多增一份压力。
因此之后,他愈加努力工作,与此同时还尽可能的弥补自己的孩子。几乎每个周末都抽出空来陪着自己的女儿,去动物园,游乐园,再不济也会买些吃食去公园玩。
如果说倾尽一切没有救回自己的妻子是一种痛苦,那么前些天在公司的加班就能让他悔恨一生。
公司接了一项大任务,需要他留在公司里加班赶制,为此陈宇第一次让自己的女儿自己待在家里两天,而那时候的女孩就已经有些感冒了。
“文文,明天爸爸需要留在公司里赶工作,大约过了明天爸爸就回来了,到时候爸爸带你去郊游玩好不好。”
小女孩很乖,点点头答应了。
之后陈宇给女儿留下了一部先前不用的手机,买了一些感冒药,和一些不需要任何加热随时都可以打开直接吃的东西,然后在进行了一番督促吃药以后,就去了公司。
两天后疫情爆发了。全市戒严,广播,手机短信,各种各样疯狂的提示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同时工作也完成了,本来想打车回家的陈宇,在公司楼下等了很久,都没有一辆出租车载客,就连公交都没有。街上的行人基本上都是急匆匆的模样。
最后还是他的同时看见了他,顺路开车把陈宇送了回去。当陈宇进门找到女儿以后,女儿已经发起了烧。
女儿很乖,在这两天里一直坚持吃药,并且没有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怕给自己的父亲带来不必要的烦恼。
其实女孩真的是非常乖的那种,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母亲去世以后特别的担心自己,百分百的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尽管工作非常忙,也还会带自己出去玩,晚上就像电视机里那些电视剧中演的一样,给自己讲故事,哄自己睡觉。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父亲,女孩也很早就懂了事,尽可能的不给自己父亲找麻烦。
可是她搞不明白,为什么按时吃药,睡觉的时候把自己裹得很严实,还是会越来越难受,越来越冷呢?
好在爸爸回来了。
小女孩已经烧糊涂了,自己父亲的脸映在了面前,视野已经十分的模糊。她只能有气无力的出声:“爸…爸,欢迎回家…”
而陈宇二话没说,立马就给女儿穿起了衣服,背着就往外边走。这个家庭中已经失去一人了,他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陈宇背着女儿,两人就像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一样在街道上奔走着。在陈宇住的社区周围的药店,私人诊所基本上都关门了。他只能去市中心的医院。路过身边的车辆没有一个愿意停下来搭载他们父女两个的。街道两旁的建筑里一直有人跑出来,哀嚎,哀嚎,哀嚎!一时间,陈宇感觉这个世界真的有些魔幻。
“喂,你这去哪?”
陈宇一时间产生了一些幻觉,丝毫没有注意此时一辆运送货物的小货车停在了自己身旁。
“啊。”
从车床里探出头的货车司机大叔看着眼前迷茫的男人,皱了皱眉,“你要去哪,我觉得可以拉你一程。”
当听到货车司机要拉他一程的时候,陈宇立马就回过了神来,他对着看起来比他还大一些的男人说,“去医院,去医院,拜托了拉我一程吧。”
“啊,医院?不行!”司机果断拒绝了。
随后司机接着大声说着,“我刚从医院里出来,那里的人们都疯了!”
“病人咬医生,医生咬病人,都她妈的疯了。”司机大叔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剧变,“医院不行。”
“可是我女儿发烧了,得看医生啊。”
司机看了看男人背在身后的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后,接着说:
“这么着吧,我现在要去市郊的那所监狱,我拉你们去那。”
“去那干嘛?我女儿现在需要看医生!”陈宇对着司机大吼着,此时他已经被一切事情冲昏了头,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那寻求帮助的一方。
而幸好那名中年司机没有直接踩油门直接走了,还是耐心的和陈宇解释道:“市长下了命令了,将可调集的资源都在往监狱和其他几个地方送,现在你带着你闺女往那去,没准就有医生能给看病了呢。”
“况且现在的警察什么的,都在往那边赶。”
而在司机说完以后,不远处就有几个人在向着这里跑来。那些跑过来的人的身上嘴边和衣服上都充满了血迹,带着呜咽与嘶吼声。
“走不走!”司机给下了最后通碟。
“走!”
司机把右边车门打开,陈宇先把女儿放了上去,随后自己也坐了上去。没有犹豫,也没有理会那几个跑过来的人,司机一脚油门到底,小货车直接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