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妩也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对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调查一下当年求娶李义微的那户人家,查查当年的细节?”
秦陆赞赏地看了一眼凤妩。
严叔道,“凤姑娘的嗅觉很敏锐。”然后便向着秦陆行了一个礼,下了车自行离去。
宋逾之这时也开口道,“正好,我知道那个张姓男子的住处!六两,六两,我出去跟你一起驾车!我知道路!”
宋逾之咋咋呼呼地出去了。
外面传来六两颇为无奈的声音。
“宋公子,您报路就成,小的对樊陵很熟。”
“不行不行,做事要亲力亲为才是个好官!”
六两:……
宋逾之最后也没驾成车,还是默默地当了一个指路人。
车内只剩下秦陆跟凤妩两个人相对坐着,一时无言。
秦陆看了眼低头思考的凤妩,开口道,“你很出乎我意料。”
凤妩回了神,朝他笑起来,倒是真的开心。
“能帮到你,我就觉得很好了。”
“就目前情况,你怎么看?”
凤妩轻轻说出八个字来。
“情之一字,困人一生。”
不论是前世的她,还是所见到的李义微,李武,于决明等人。
想到清月,凤妩的脸上忍不住带了两分悲戚之色。
秦陆眉头紧了紧,探究地看向凤妩。
小姑娘明显已经跑了神,只是脸上这神情,不像是一个十三岁少女该有的,倒像是经历了人生几十载的沉浮一般——就像严叔那样。
长公主府,到底是什么地方?
秦陆忽然想起自己刚刚问的是什么,而凤妩又回答了什么。
心里突然有点毛燥起来。
阿宁这样子,莫不是为了哪个男子伤神?
秦陆又联想到长公主一派的风流作风,心里又暗自确定了两分。
“你一个半大的丫头片子,说什么情不情的,什么都不懂,净胡说。”
凤妩沉默了。
她确实不懂,才会叫清月三两句甜言蜜语就轻易哄了心神。
看她这样的反应,明显是默认了他的话。
不知怎的,秦陆心中竟是安心了几分。
不懂就好。
阿宁才不过孩童年纪,是他刚刚有点熟悉的妹妹,不能这么快被别人拐走了。
至于以后嘛——
谁想娶了阿宁,那也得他先看得过去才是。
他可是她的二堂兄啊。
“秦陆?秦陆!”
这回是凤妩先回过神了。
“嗯?怎么了?”
秦陆一惊,看向凤妩。
凤妩笑道,手指了指马车,“到了呀——”
然后率先跳下了马车。
张家看起来家境还算可以,有着自家的小院落。
这个条件求娶富绅之妹,也是说的过去的。
宋逾之去叩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五六岁模样,十分可爱。
看见来人,小女孩也不怕生,问道,“你们是谁啊?”
宋逾之弯了腰,脸上也挂了笑容,“小妹妹,这里是张全的家吗?”
屋里有个女人问道,“二丫,是谁啊——?”
“娘,他们找爹爹的。”
屋里的女人便走了出来,看见二位官差打扮,一时有些害怕。
“差爷,你们找我夫君,他,他没犯什么事啊……”
凤妩见此,上前一步道,“不要担心,我们只是有件旧事想跟张全求证一下,他若是能帮上忙,那还是立了功呢。”
也许是同为女子,凤妩的安慰让女人安心了许多。
于是她开口道,“他这会子也该回来了,几位里面坐,我去门口迎一迎。”
女人说罢便站在门槛处等着,小姑娘缠着凤妩说话,讨人喜欢得很,几人一时就站在院子里。
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一个男子快步走向女人,将手中的珠花插在她头上,然后温柔地笑起来,“是我的错,回来的迟了,你怎么又在门口等着了?别累着了。”
女人显然是有些害羞,小声地说,“院里有几位差爷找你有事呢。”
男子的目光才看向院子里,然后第一时间将面前的女人护在了身后。
“官爷有事?”
严叔上前一步开了口,“这位是大理寺少卿秦大人,这位是大理寺司丞宋大人,这位是凤姑娘。”
凤妩倒是意外严叔连带着她一起介绍了。
张全点点头,目光仍有戒备之色,在看见凤妩身边笑得开心的二丫时,脸色才和缓了下来。
“张全,我们有事问你。”
秦陆从张全一出现便一直观察着他,至此,终于开口道明了来意。
女人很有眼力见地带着孩子去了后院,不打扰几位办事。
几人就走到了前厅里,秦陆也没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清水街有个富绅李昆,你曾求娶过他的胞妹,可还记得?”
张全脸色变了变,眉头也皱了起来,“官爷,如今我已经成家…”
宋逾之笑道,“又没叫你休妻重新娶了那姑娘,大人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就是。”
张全点了头,“是。”
“听说是李家拒婚了?”秦陆又问。
张全思索了一下,“是,也不是。”
“当年我偶然间目睹了李姑娘的姿容,李姑娘在清水街风评甚好,某有心求娶,然李姑娘拒了我,我一开始只觉着是李姑娘没看见我的诚意,就追求过她一段时期,只是后来,李昆找人给我打了一顿,让我离李姑娘越远越好,后来听说李姑娘一直留在家中,没有嫁人。”
张全顿了顿,“某现在婚姻美满,孩子可爱,妻子贤惠,生活还算顺遂,倒也没别的可求了。”
秦陆没搭话,闭了眼在脑海里把张全的话又过了一遍之后,突然睁开了眼睛。
“李姑娘拒婚之时,说的话,可还记得?”
张全一听,表情为难起来,但还是认真回想着那年的事。
“你别急,慢慢想。”
凤妩突然出声,少女的声音如同泉水叮咚,有一种特殊的,能使人心情平静的魔力——
张全突然面露喜色,“我想起来了,李姑娘最后见我那天说,‘公子看见的不过是外人面前的我,我内里是个不堪之人,是万万比不得公子这样的人的,公子,义微配不上。’我当时还觉得她为了拒绝我,把自己给贬得这样一文不值,甚至用名声来作赌发誓了,想来是的确对我无意的,于是便下了决心不再纠缠。”
秦陆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
事情,已经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