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表悟空,于白云山乌曼寺内与彼女子的一番对白结束后,自感所在环境既熟悉而又陌生,思虑甚是沉重且惆怅。说来熟悉,悟空本是人间胜景花果山的主人,且常游山玩水了知佛事,再美的山色风光与其花果山相比,好亦好不到哪里去;此时的悟空,已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是那不用心的高傲的自以为是,令其心感到惆怅而又无奈的陌生;再好的山光秀色亦温暖不了他那冰冷的心,顿感自身多么渺小与孤单。此时的悟空,已恨铁不成钢的暗想到:若于此,再现妖魔鬼怪,该有多好啊!吾便能磨磨拳、擦擦掌,拽出我那神器金箍棒,亦能练练手,一来为民除害,二来平衡一下自己的心情,岂不是两全其美;遂一声哀叹,平衡了一下自己的心理,暗自感慨:
婆娑世间天数定,红尘多少奇才?
目光短,守着黄金化做铜;
眼界长,捡着白纸变成布。
谁不愿,黄金屋?
谁不愿,享清福?
谁又不,被看重?
器不烧不成,磨不推不转。
悟不透,怎能涅槃?
不思修,五福自何来!
悟空心有定数,自然清净,遂即无趣又无奈,好似看不到厚望的星点,言多还恐被反咬,被唾弃,被脚踏,这皆无所谓。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愿如何折腾就如此践踏罢;“好自为之”之措辞,说了,亦是多余了罢!反证吾长生不老,望其何时才能长大,方能解脱,才能涅槃。
悟空以悠闲的心情地漫步走出了寺庙,顺着山间小道扬长而去。独自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注视着自己的身影惬意透顶;天时正正好,山上熟透的野果挂满了枝头,正待口福人;渴了饿了,抬手之劳就能解决问题,方便至极,寂静至极,清新至极;遂心境如一汪泉水清淡,神智如一股凉风拂顶吹过清爽,全身上下飘飘然,得意洋洋;跳跃于绿荫果香、沁人心脾的山间小道之上,自由畅快,逍遥自在,于世间心中的一切忧虑,被寂静的空气如手术刀一刀清除,没有一丝欲要下山之意。就在尽情享受自然之美,忘乎了所以,如痴如醉,宛如南柯一梦,化做蝴蝶翩翩,手舞足蹈地前行之时,悟空忽觉前身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如一巴掌把自己击了个趔趄[liè qie],且身旁的落叶顺风旋起。机灵鬼悟空此时一怔,同时口中“呃呃呃”呃了三声,曲身缩肩低首,打着眼罩,就在原地环顾了四周,定神一望,就在自己正前方有一位昂首挺胸、盘腿打坐的老道。悟空这才梦醒,若不被那一股气流逼停,岂不踩踏到这位老道身上,同时心中暗想,此位老道的功力绝非一般。
且看那老道:童颜鹤发,打坐如钟,双手罩膝;白发齐腰,白睫毛顺着面颊而下,白胡须垂于肚脐间;十指甲弹簧状垂下,足有尺半长;罩有粗缯白布裹生涯。悟空见此一状,心想:吾已五百有余,且未有此现状,亦未曾目睹过如此人,此为何方神圣?令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影;这定是大仙级的人物,资历深厚,博览众长,独自于大山之上与天地同寿,于山中万物间与自然通融,其戒定慧之境界,何人能与其媲美?悟空思来想去,在脑海里翻腾个遍,亦找不到恰适的坐标;且不妨躬身拜访一下,亦未尝不可。
因此,悟空迈着轻轻的步调,走近老道身前,立定,遂双手合掌,举至面前,口念佛号“阿弥陀佛”,而老道则视无旁人。尽悟空独白:“悟空在此打搅禅师了,吾与三藏师傅等四人西天取经回至故土后,如来佛祖与我们加升了大职正果,根据分工责任未完,还要誊经诵读传送,以‘上求佛道、下化众生’之重任;吾与往日取经的热度不减,信心满怀,荷担而起,愿舍身投入到度众生大潮之中,以解黎庶之疾苦;可是,经吾入世实地探视,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单单名利就禁锢着人的头脑,无法骋怀,终日愁容满面,怒火中烧,一触即发;若获取点蝇头之名利,便轻身忘本,不识自我,自他两害。如:韦后母女乱政,篡权夺位,欲当第二个武则天,惨死在唐玄宗李隆基率领的羽林军刀下;笑里藏刀的典型李义府,趋炎附势,阴险狡诈,不见棺材不落泪,惨死在忧愤交加之中;口蜜腹剑的典型李林甫,不学无术,专攻了一套奉承拍马的本领,骗取升任了宰相一职,但心术不正,暗箭伤人,排挤贤良,“开元盛世”的繁荣景象毁于他的手下,留下了历史骂名;阴险狡诈的典型秦桧夫妇,罪该万死,千刀万剐亦不解人们心头之恨。自古至今倒在名利之下的历史教训,惨不忍睹,举不胜举,这岂不亦是一面镜子,足能反弓自照,而皆被抛之脑后。就连当下,同根生的兄弟,亦曾为一点破家产,挣个面红耳赤,更有甚者指桑骂槐、互相骂娘,岂不是令人嗤之以鼻、看不起吗?最后,落个话柄的对象。还有......”悟空还未述完,望老道的表情,便是欲要开口的晴雨表:他蹙额锁眉,提气收腹,但面不改色。悟空见状,自动闭嘴,遂深吸一口气,静等老道发话。
老道闻此悟空不再言表,心想悟空亦非凡之辈,且有广惠众生的胸怀大志,与其言但且无妨。就这样,老道金口才开,遂道:“斗战胜佛,尔虽年事不小,但于世间了知甚少,你是天设地造的石猴,终身不得疾,感受不到病人的‘呻吟语’;惟有病症显现了,才知道看医,此时的病已生根发芽生长,疗治就难了,且再与病人讲些病理,岂不是晚也,更有甚者疤痂未掉,便忘了疼痛。嗨!‘曲突徙薪’的道理,几人能懂?等大火起来再去灭火,不但被烧得焦头烂额不说,若有不测,搭上几条人命亦不好说,英勇灭火当然有功,而那曲突徙薪的吹号人却极易被忽略不计,不知谁的功德与智慧高啊?再说:名,皆是虚空,只是个记号或是个标签而已,都是老祖宗给万事万物起的一个名字,都是为了便于分别或称谓,是为了以免乱成一锅粥,怕没了秩序;你若不违法,所有罪名对你来说如同人身上的盲肠,有但不起作用;你的名气再大,亦是两条腿走路,亦没长着三头六臂,否则,就是怪物。至于利,‘利’旁有倚刀,用好还需谨慎,害怕切到手上,用不好就是凶器,自他两害;‘利’是用自己的血汗栽培的禾苗,待成熟时自己辛苦用镰刀收割,颗粒归入自己的锦囊,才为真正意义上的利,才有成就感和获得感;否则,就是吸着别人血,让自己成长,同虱子、跳蚤没啥区别;待到环境净化时,还能依附别人吗?不是挨打的对象,就是挨饿的人见人厌的废品。嗨!人的奋斗目的与方向错了,从小就教育错了,哪个学生能抱着为祖国崛起而读书的!,掰着脚指头就能数清;为光宗耀祖而拼搏的亦为数不多;眼光与胸怀短浅,想干大事,干成大事,岂不是痴人说梦!更不要说非亲非故的人尔虞我诈,就连一娘同胞亦不肯放过的还少吗?赫赫有名的《七步诗》,岂不是真实的写照: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丑小鸭与白天鹅原是一蛋双黄的孪生姊妹,其父母都是鹅。因一念之差,便天地之隔。道理非常简单,道理皆懂,不过天下有几个人听的!更不要说守笃践行了。你斗战胜佛,以后亦不要枉费心机下化众生了,汝把取来的经文誊写好、保护好、自己悟好,便万事大吉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你可晓得?回去吧,回去吧,回到你自己的用武之地,回到你自己清净的圣洁之地,回复自己原来平静的心境,增长的自己智慧,修好自己的身心,通融好自己脉络,保鲜好自己年华;莫插红尘之手,莫与迂腐较真;相信你的,是有足够福报的;背弃你的,等着Ta的结果告诉你。嗨!觉者,都在盛世无我的顶层。”
悟空闻后,心里好似被老道泼了凉水,但扔不死心,复问道:“禅师,吾若不主动下化众生,众生会找我吗?”
老道闻后,复道:“多余的心不用操,耐心等着就是了,不到时候,到遇有大难了,会有主动登门拜访求你的;不遇大难,谁知道你在哪?又是谁呢!你若把众生都能度好,都成了像我这样的老者,岂不是光有生难亡了吗?世界岂不是缺乏生机了,旧貌还且要换新颜的。”
悟空闻后,点了点头,遂与老道施礼:“感谢禅师的点化,吾去矣。”悟空刚要纵身欲走,又戛然而止,便朝禅师问道:“禅师,您贵姓名甚?常居何处?将有疑难之时,吾好求于您。”
老道闻后,便道:“尔不用管我贵姓名谁,亦不用打探我居于何处,我常风里来、雨里去,哪里寂静哪里住;若你有疑难,将会像今天这样遇到我的。”
悟空闻后,心中便有了答案,遂与老道施谢,继而云咒一念,便纵身一跃,高空飞云而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