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七皇子时不时会来看她,虽然很多次都是被皇上强制的。
她和他一同用食,从没吃饱过一会。
她终于忍不住问他。
“七皇子,你每天吃这么少不饿吗?”
“食以半饱为好。”
“可…”
她停了下,怎么好意思告诉人家她吃不饱。
“宛瑶有话不妨直说。你我二人不久后便将结为夫妻,不能有所隐瞒才好。”
“我每次都吃不饱。”
她说着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瑾逸什么话也没说。
不过,从那次开始他每次吃饭都吃的很慢,确保她吃饱了,才放下筷子。
最近她沉迷于武侠话本。
母亲说她都快要嫁为人妻的人了不能再看这些,那她就要乘着还没嫁呢多看一些。
那日,瑾逸来看她时,她窝在内室看话本。
侍从传了几次喊她出去,她愣是一动没动。
等她终于看完,跑出去。
瑾逸还坐在哪里品茶,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七皇子,宛瑶来晚了。”
“无妨。听顺宁候说府中后园桃花开的正好,不知宛瑶可有兴趣随我同行。”
“七皇子请。”
看桃花根本就没意思,这本是祖父为祖母修建的桃林,她都看了十几年了,这花开的再好,也没她的话本有趣。
“宛瑶,宛瑶。”
瑾逸说了好几话半天听不到回答,一看她正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呢。
话本上最流行的就是英雄救美的故事,不知道瑾逸会不会武功。
“七皇子,你会不会武功?”
“会。”
“那我被人抓走了你会不会来救我。”
“会。”
从他知道赐婚后,他就知道他可以不喜欢她但绝对不能讨厌她,她是他的妻子怎么会不去救她。
“有我在你不会被人抓走。”
她转头一笑,跑到一棵树下,想要摘朵花下来,可奈花太高够了半天也够不到。
他走过去抬手为她摘了下来,递给她。
她却没接。
“送给你,这颗树上的花是最繁的。”
看着她期待的眼睛,他竟一时有点心乱。
半年后,瑾逸成为太子。
又过了几个月,她终于及笄了。
大婚之日,她等了好久也不见瑾逸过来。
繁重的头饰压的她脖子都疼,肚子也有些饿。
要不先取下来等他来了再戴上去。
可她刚掀了盖头,瑾逸推门进来了。
瑾逸的脸色立马变了,就像几年前他说他讨厌她时脸色一样。
“我…宛瑶。”
瑾逸快步走到她面前,语气森然。
“你可知天家礼法严谨,你既然嫁给我了就应该遵训礼法,大婚之夜自己掀盖头成何体统。这里不是顺宁候府,你也不旦旦是侯府嫡女宛瑶,你是太子妃。”
她气的嘴直哆嗦,不过就是掀了个盖头,他至于说的她那么不堪吗?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
“我就掀了怎么了,没有我你能当上太子吗。”
这话其实是不对,瑾逸没她照样也能当上太子,有她只不过是为太子之位更加加固一些而已。
瑾逸气的一甩袖子出去了。
新婚之夜,夫妻就此交恶。
她遇事总爱哭,可这次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她和瑾逸要进宫拜见皇上皇后。
他全程冷着一张脸不看她也不说话。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瑾逸、宛儿快起来。”
皇后拉着她手说话的时候,她偷偷看了瑾逸,你倒是装啊,怎么现在不装了。
“昨夜圆房之事可?”
她脸一下子红了。
成亲时母亲也曾告诉她这些事,也让她明白这是夫妻之间很正常的事。可她不能告诉皇后,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吵了一架,瑾逸去了书房。
她点了点头,皇后一看立马笑的更开心了。
“那母后可就等着抱孙子了。”
见完皇上皇后,又去了晴妃娘娘宫中。
“儿臣拜见母妃。”
晴妃娘娘看看她又看看瑾逸,笑着将他两的手拉在一起。
瑾逸的手心出汗放在她手上凉凉的。
“只要你们两好好的,母妃这辈子就值了。”
“母妃放心,儿臣与宛儿定当百年好合。”
她真想给他来一句,你可别装了,昨晚为了个掀盖头那么说的人是谁?谁和你百年好合啊。
过了会,晴妃故意支开瑾逸,一脸微笑地问了和皇后同一个问题,还开导让她不要羞涩。
她没办法又只能点了点头,让他们两个圆房,怎么可能。
瑾逸白天忙着处理政事,晚上忙着处理政事。
她倒是落个清净,母亲说嫁人后就不能看话本了,可她照样看得悠哉。
三天后回门,这是她从宫中回来第一次见他。
他脸色照旧是那样,但也没说啥,跟她一起回了候府。
下马车时,按理说丈夫应该扶一下妻子,可彰显夫妻和睦也让娘家人放心。
瑾逸头也不回地伸出了手,她愣是一眼没看自己跳了下去。
“微臣、臣妾见过太子太子妃。”
看着爹和娘向自己下跪,她有些心酸,忙扶着爹娘起来。
进了大厅,故意坐到本该瑾逸坐的位子上。
“太子妃,这…”
母亲忙给她暗示,可她偏就不起来。
瑾逸冷着脸坐在她下首。
“请太子见谅,宛儿被臣宠坏了,还请太子多担待。”
顺宁侯语气中带着歉意。
“无妨。”
“这是我家。”
瑾逸感觉自己十几年最大的错误就是娶了她,他迟早要被她气死。
宫中宴会盛多,各路亲王妃官眷还偏爱举办这诗会那赏园会,因她身份贵重,谁举办都要来请她。
去的多了,她也学的圆滑了一些,不再向以前那么任性,但性格上还是跳脱的。
每次宴会结束,都会有别家丈夫来接妻子,瑾逸一次都没来过,她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也是羡慕的。
与旁人提起,只能说他最近政事繁忙,可是只有自己知道。
那天议政结束,瑾逸准备回太子府时。
八皇子问他不一同去吗?
他有些纳闷,一同去什么。
“今日曲周王妃在广德庙举办诵经会,路途遥远,你八弟妹特意嘱咐我议完政事来接她,女人嘛,想必太子也懂的。太子妃应当也去了吧,太子不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他都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自是知道的,八弟请。”
诵经会美如其名就是听一群和尚念经,说是可以修身养性,净化心灵。
可听的她直想睡觉。
玉和在后面不知道碰了她多少次,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困,好不容易结束了。
出了庙门,已经有不少丈夫来接自家妻子。
这时赶紧上车的好,不然人会越来越多,她总觉得他们会背地里笑话她。
“太子妃,太子来了。”
“玉和你是眼神不好吧。”
“太子真的来了,太子妃你看。”
随着玉和手指的方向,他果真朝她的方向过来了。
这一刻,她承认她是很开心的,可一想他们两就没和好过,他来肯定是有事找她。
“太子对太子妃可真是体贴,这么远也亲自过来接。”
“是啊,太子和太子妃还真是一对璧人。”
这些人拍马屁可真是一绝啊。
进了马车,他也跟着进来了。
一时间有些尴尬。
“太子今日有何事?”
“无事。”
“真的?这么远太子专门过来是为何?”
“接你。”
她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八皇弟说的。”
“这样啊。”
这是碍于面子才来的吧,看来是她多想了。
一路无话。
下马车时,瑾逸以为她又要自己跳下来,站在了一边。
可半天也不见她自己下来,一转头,她正盯着自己。
玉和到底是懂事,忙伸出自己的手,可她还是不下,依旧盯着他。
瑾逸有些尴尬地伸出手,看她扶着自己慢慢下来。
她的手有些温热,小小的软软的。
回府后他直去了书房,今日还有许多政事未处理完。
她今天心情甚好,不管他是碍于面子来接的她还是怎的,他总来接她了,所以她决定和他和好。
专门去厨房做了银耳莲子羹,她第一次来书房,有些紧张。
推开门,他正忙着批奏折,看她进来一愣随即站起。
“我…臣妾做了银耳莲子羹,太子趁热喝。”
“放着吧。”
“你喝一口嘛,我亲手做的。”
他放下奏折,端起来一口喝完。
“怎么样。”
她有些期待,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下厨。
“不错,劳烦太子妃了。”
“没事没事,那臣妾先告退了。”
走到门口,她突然回身,对着他说了一句话。
那我们就算和好了。
他没回应,但她就当他同意了。
后半夜她正睡的迷糊呢,玉和摇醒了她,一脸的焦急。
“太子妃,太子生病了。”
生病,那会不是还好好的吗。
“太子怎么了。”
“太子误食了莲子,也不知道是那个不长眼的厨子不知道太子吃莲子过敏。”
她就是那个不长眼的厨子。
“瑾逸。”
她轻唤了一声。
床上人没动。
她又伸手戳了戳他,还是没动。
不会…死了吧。
颤抖着手往他的鼻息处摸去。
“我没死。”
冷不丁的一声吓的她缩回了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莲子。”
她说着,眼泪竟然掉了下来。
越擦越多,越擦越伤心。
索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我不想当小寡妇。”
刚进门的刘太医被这一幕惊地愣在了原地。
太子妃拉着太子的手哭的像是怎么了似的,太子也不说话,只是笑看着太子妃。
太子和太子妃可真是感情深厚啊。
“我不会死的,你不会成为小寡妇。”
他抬手为她拭去了眼泪。
“刘太医,进来吧。”
“微臣参见太子太子妃。”
她觉得有些丢人,自己为什么要哭的像个狗一样。
“太子妃不必担心,太子只是莲子过敏而已,两副药下去便可痊愈,不过太子还是应当注意的好,这莲子还是不要食用。”
“是我…”
“有劳刘太医了,有些贪嘴,误食了一点。”
刘太医出去后,他坐了起来。
“臣妾…先告退了。”
“过来。”他往里边挪了挪,示意她坐下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也不讨厌她了,她倒还有些可爱之处。
她坐了下来,不敢抬头看他。
不管怎么说,今天下午的事本来就是她有错在先。
“怎么不抬头。”
她摇了摇头。
“还哭呢?”
她又摇了摇头。
“那抬头。”
她憋着一张小脸抬起了头,看的他直发笑。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她这才点了点头。
此时已快亥时。
“躺下吧。”瑾逸说着又往里挪了挪。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们是夫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躺下。”
她这才慢慢躺了下去。
两个人靠的很近,她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母亲常说她和正常人脑子不一样,总是稀奇古怪的,她那时觉得还挺开心的,但现在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我们是要圆房吗?”
说出这话后她才明白她是不是有病,说的这叫什么话。
瑾逸被问的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我…就。”
“我在话本里看过的。”
反正已经说出来了啊,他也说了,我们是夫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平躺着讲她觉得还有点不舒服,翻了个身支起胳膊,开始她的说书。
“那个话本上是这样讲的,就是男…”
瑾逸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他眼睛瞪的老大,脸也红红的,有些生气地盯着她。
“以后不要乱看那些,我明日找人给你另送一些。”
说完松开手躺好闭上了眼睛。
“瑾逸~”
没人理她。
“你生气了吗?”
“没有,睡吧。”
她应了一声也躺下来。
这床有点小啊,两个人睡挺挤的,不像她房间的床她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她老怕自己掉下去,往里挤了挤。
“怎么了。”
“床小,我怕掉下去。”
瑾逸听完继续往里面挪了挪。
她蹭蹭两下挤到他身边,心满意足地躺好准备睡觉。
可他为什么老盯着自己。
“你不睡吗?”
瑾逸没说话。
她再一看,才发现瑾逸已经被她挤到了最里边,根本无法休息。
她又开始往外挪,这一挪还将她真的挪了下去。
屁股摔地生疼,瑾逸没来得及拉她的手还伸在半空。
她有些委屈地坐在地上看瑾逸。
我说要走,你不要我走,把我摔下来了吧。
瑾逸看她这副模样,着实好笑。
自己也下了床,一把抱起地上的她,出了门。
她只觉得自己开始腾空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她第一次离他这么的近,夜晚的星星映的他眼睛亮亮的。
他抱着她回了房,将她轻放在床上。
“不挤了吧。”
她摇摇头。
说完他也躺了下来。
这本是他二人的床,他今天才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自己对她确实是极差的吧。
她可不这么想,她一个人睡着挺好的,他来了这床倒也挺宽敞的,但还是没她一个人睡的舒服。
她醒来时已辰时三刻。
“玉和,太子呢。”
“回太子妃,太子寅时便起了,现在早朝快结束了。”
“你怎么不叫我啊。”
“奴婢叫你了,太子也叫了,但…太子妃死活不愿意起来,也就作罢了。”
看来还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