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少爷,汐彤小姐呢?”
废旧院子里,孟关山看着面朝斜侧的赵辰,微笑询问,他保持着子弟极好的素养。
赵辰身形不动,面朝他处,说:“情绪不是很好,你的两个妹妹在陪着,你是以未婚夫的身份来问的吗?”
“不。”他摇头却是觉得对方看不见,才会朝错方向,自嘲的笑一笑,“那都是父母商议的事情,我们没有做过主张。”
“哦?那你现在就是觉得赵穆白去世,打算断了这桩姻缘吗?”赵辰除去客套的时候,大多喜欢直呼其名。
他心中不悦,觉得赵辰不应该这样质问自己,自己也大他许多,但还是保留着家族子弟的修养,“我只是担心,过来看看,顺便问问缺什么?”
“缺的很多,却不缺心眼。”
“你这话…”
“你说话都不会拐弯吗?”
是你不会拐弯吧?孟关飞莫不是见他是赵家人,又是个少年,真想一巴掌先拍倒了,“我何错之有?”
“你没错。”赵辰摇头,“她却是因为你才这样难过。”
“是那消息…”
“那是你说的,可好可坏。”
“我明白了。”他心下了然了,“你该识大体,本该如何,就该如何,这是你们必须去面对的。”
“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赵辰摊开手。
“所以也没必要躲避。”
面向他,“我们没有躲避,她需要时间。”
“这不是我该考虑的。”
“封城多久?”
“不知,这是一件繁琐的事情。清理尸体,房屋修葺,统计损失,再次登记人口,还有各个势力在其中的利益纠纷都将错综复杂,危险程度不会低于再一次破城,我不觉得他们短时间可以搞定,你们可以安心住下,城主府里空的房间很多,多两个人多点热闹。”
“这么复杂吗?”
“也许更复杂。”孟关山给出了足够的善意和容忍,否则按照他的地位不会跟谁解释这么清楚。
赵辰有些头痛,云岭城对他来说只剩下未知的危险,可想而知的,下一个三年的资格,以他和赵汐彤的处境,不可能寄托在赵穆昭的身上。
他没法去和孟关飞说,也许路上还有一个赵穆华在半路蹲守他们。
回去就已经危机重重,难道把上元学院的希望放在孟家身上吗?
孟家,他觉得很奇怪,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孟云长说喜欢热闹,管事的说这些年喜欢安静,他和赵穆真那般好的友情,赵穆真为什么从来没有投靠而来,也不见对方看望过,仅仅是忙吗?
孟家人是真的重情重义吗?对他和赵汐彤这两个基本以后只会游离在赵家边缘的小透明的关照对得起两人曾经的身份。
可赵家几乎名存实亡,而孟关飞的语气显然不是很看好这门婚事。
“我们可以暂时住在这里吗?”他指着宅院,意思拒绝进入孟府。
“可以。父亲说过,赵四叔早就来过书信,若有一日你来上关城,他会待若亲子,这边我会安排人过来修缮一番。”孟关飞同意。
提及赵穆真,他鼻头微酸,心下信了,“代我谢谢城主,也谢谢孟副城主的关照。”
孟关飞笑起来,不过表情依然显得严肃,“这就对了,不要见外。刚刚见你模样真担心生了嫌隙。你们先好生住下,一应物品都会补全,我听管事说还有人受伤,稍后安排大夫来。”
赵辰对他拱手:“谢谢。”
里面一直偷看的洛安等人连忙跑出来作揖谢道:“谢谢辰少爷,谢谢孟副城主。”
他拍拍赵辰的肩膀,力度拿捏正好,让人亲切,“你我兄弟相称便可。”
“好,孟大哥。”
“那边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孟关飞需要处理的事物繁多,先行离开,不过他看来早已准备妥当,大夫刚来,各种工人鱼贯而入,开始整理宅子,还有管事送来一箱钱财。
“孟家,果然不差钱啊......”
赵辰感慨。
洛安一脸感激的看着他,“辰少爷,都是多亏了您,虽然现在回不去,但我们也有了立足之地,洛安会带着兄弟好好保护您和汐彤小姐。”
他摇头,“是父亲,他也许早就想到这一天,才安排好这一切。”
心中对赵穆真的思念更加浓郁,于赵穆华越加憎恨。
孟婉清带着东方岚悄悄关上门走出来。
来帮忙打理的人多,嘈杂间,赵辰来到她们身边,距离正好,“怎么样?”
她声音轻柔,“岚岚让他们小声点。”
东方岚立刻跑过去,然后她看向赵辰,“睡下了,太过伤心,一句话也没有说。”
“怪我。”
赵辰心中一痛,就如赵汐彤所说,这一次她选择了自己,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为何?”孟婉清好奇。
“她是为了照顾我才会来上关城,现在连父母最后一面也见不到,是我的错。”
她不解,“她留下也许现在你只剩下自己了呢?”
“谢谢。”
赵辰苦笑,点头离开,几个翻越就从院墙处爬到屋顶,躺在上面,任凭骄阳洒下,也不觉热,甚至心底冷得很。
纵然知道孟婉清是在安慰自己,可如果没有当初自己的小情绪,赵汐彤不会现在这样痛苦。
孟婉清拉来东方岚,看着屋顶,“岚岚,我是不是不会安慰人?”
她认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二姐,你什么时候安慰过人?”东方岚反问。
“我...就刚刚...”
“要不你还是给他们来个安魂曲吧,我去把他们喜欢的那个厨子拎过来,以后就伺候他们好了。哎,麻烦呀,你们家真是心太好,换我家遇到这样落魄的,给钱就完事了。”
“你好好做事,少说话。”孟婉清听着别扭。
但她依然让下人取了琴来。
赵辰在这曲子中竟然很快睡着了。
云岭城内,原本的城主府化为废墟,绝却是还在。
当夕阳的余晖洒在城中,他身后的成员还有九人,看向眼前的中年人,有一种从心底冒出的寒意,“多谢你的消息。”
“对执法队下杀手,赵穆华是在找死。”
赵穆昭轻笑着开口,他的身前,从赵观海、赵穆白、赵穆真开始,所有的族人家眷的尸体都依次一一摆放着,白布遮身,毫无血色的脸暴露出来,再往后是刚挖出的巨坑。
这些尸体从开始收集,赵穆昭便一直站在这里没有动过。
绝对这个人的行为出现好奇,“我要走了,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