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初元三年,那妖星降世,魔物横空,这西南群山,生灵涂炭。
那无数魔物就像嗅到腥味的恶犬,开始逼近帝国边陲。
就在此时,我云岭城赵大人…”
“恶犬...那我等不就成散发腥臭的肉骨头了?”赵辰躺在屋顶青瓦上,叼着一根青草,双手枕在脑后,一边晃着腿,一边念叨,“赵大人的事情都说多少年了,还有这般不专业的说书人,回头我...”
他寻思给这人蒙头打一顿吧...
“哎...疼疼疼...”构思一半,甚至想到结局已经弯起嘴角,一只葱白的手就揪住他的耳朵,将他拎了起来。
“你怎么又躲在这晒太阳!”
赵汐彤横眼看着他,只是目光落在他那双被白绸蒙起的双眼时,露出柔软之色,随即又坚定了,“锻炼你又都完成了吗?”
“当然,三圈都结束了!你呢?我在城墙根站了半天没等到人,才无趣跑来的,你知不知道一个盲人在外是很危险的!”
赵辰双目失明,并不会注意到对方的神色,开始自顾抱怨起来。
从出生那天开始,他就不知道颜色是什么样,充斥着整个脑海的黑色也无法让他想出白是什么样的白,七彩的虹是怎样的美,青山绿水如何包围在云岭城外。一切的人与物,只能依靠去倾听,去触摸,去想象。
可即使这般,作为一个不具有灵根的普通人,来自严父的培养从记事以来一日不曾落下过,他每天都会大早起来劈柴,当感受到太阳的温度,才能丢下斧头开始去绕城北山林跑一圈。
用赵穆真醉熏熏的理由来说,“劳资当年一人一剑杀穿过魔潮,震惊过天下,你是我儿子,就算是个废物,也得是废物里面最出众的那个,练起来!”
他的话里听不出一丝关爱,也从不曾温柔对待。
三岁随着他来到云岭城的赵辰,五岁炼体,从开始劈柴时找不到柴,磨出满手的伤,在枝繁叶茂地北山摔过无数跟头,刮出无数口子,到如今轻飘飘丢下满院柴火,挥一挥衣袖,独自走过半山腰,不留一丝伤口,让人无法置信一个瞎子可以做到这般地步。
不论刮风下雨,病了药随便吃,人不可以停。
‘我能活下不是因为足够刻苦就是因为奇迹!’赵辰常常幻想少言寡语的赵穆真常常看到自己的优秀暗地里是怎样的目瞪口呆,目瞪口呆应该和自己惊讶时一个模样吧?
赵汐彤的陪伴同样功不可没。
两人一起这般走过了八年。
“我...我今天不知道为何肚子有点不舒服,就起来晚了。”
她面颊微微一红,然后松手将他嘴角的嫩草抽出来,“等我的地方采的?”
同样是家族里少有的无灵根子弟,从赵穆真带着赵辰适应过第一天的训练后,第二天她就被父亲送到他俩的院子里,那时她七岁,原本以为一辈子就只能跟着母亲做做针线的童年发生了变化。
“是啊,还挺甜的,你要不要尝尝?”
赵汐彤嫌弃的丢开,“李大爷家的看门神天天灌溉,能不甜吗?”
“。。。呕~”
“要是四叔知道给你把听觉、触觉练的这么灵敏,嗅觉却退化了,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她似笑非笑,这些年的锻炼同样使她身手敏捷,以至于父亲常常私下感慨自己只是凡体,不然未来可期。
可相比于赵辰,她还是有着极大的差距,只是一年时间,每次两人同时进入山林,自己还是要很刻意的去躲避藤条荆棘,而对方却像散步一样悠闲地陪着自己走完。
后来她就跟赵穆真提了一下,那给这小子再加两圈吧。
这几年,逐渐长大的她已经回到自家院里居住,但两人每天依旧几乎同时出发,偶尔在北山遇上,一起跑步,或是在北城门等彼此。
初元九年,帝国培养的第一批侠师陆续被派往万胜山下一百八十城内,各城主奉为座上之宾。
这些侠师博古通今,三两日就会在城中给拥有灵根的子弟进行理论学习以及修行讲解,同时,他们还有着一项特权,每三年,会从各城子弟中挑选资质最佳的三人,给予前往上元学院修行的名额。
上元学院自成立以来,一直服务于万胜山,其内拥有着数之不尽的修行资源,传闻即使一头猪进去培育以后,出来也会飞。
两人往常汇合后要么一起站桩,要么就是去偷听侠师讲课,赵辰也从中听到了希望,‘我至少比猪强多了吧?’
“呕~我的早饭...”赵辰低头随手抹去嘴角的残渣,又晃到赵汐彤身后不着痕迹地捏起她裙角擦过手,露出自信笑容。
“快走啦,老板要是知道你在他家屋顶随地排泄,赵家人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赵汐彤往楼下探探脑袋,看看说书人的吐沫横飞,面目狰狞,再转身看赵辰地眼神更怪异了,‘这是得多喜欢听别人吹嘘自家老爹啊?’
在他悠然点头后,她旋即顺着屋顶跑去。
赵辰倾听一番声位,迅速跟上,对他而言,云岭城但凡能去的,他都已了然于胸,如履平地,毕竟是北山走出的少年。
“啊!谁把这块屋角给敲了?”
楼下几个敲敲打打地工人诧异地看着落在中间的少年。
少年满脸羞红地起身,逃走。
“头,那是...瞎子?”
“好像是...”工头看着那背影脑袋后飘出的白绸,不禁有些出神。
“但身姿挺拔,身形矫健,好帅啊!”
“你?”工头震惊地回过神,看着莫名迷醉的手下。
“头,小的觉得你也好帅...”
他顿时一阵恶寒,打算明天不再用这人。
“靠!哪个小畜生屙的屎也不知道清理了!”远处少年又传来撕心裂肺地咆哮,正迅速爬起。
赵家乃曾经十族百部中,赵氏一族分支,分的挺远。
初元帝国一统山河界之后,以城为点统御天下,部族皆分散入各城内,赵家便封守南部云岭城。
云岭城位于西南群山最边缘的云岭山脉之上,这条山脉往南尽是绵延无尽的山林,充满未知与神秘,即使部落时期也无人敢随意擅入。
初元大帝曾言:“天下若定,四海若平,当先镇压西南!”
只是如今...谁也不敢去问,“陛下,您登基十多年了,西南那边何时镇压啊?”
“你踩着脏东西了?”
“我没有,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