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义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起此事,点了点头道:“是,昨天刚刚接到通报,说起过此事。”
“那义长殿下,请你尽快收束摄津国的所有兵力准备迎敌。”
“迎敌?”三好义长不解的问道。
于是岳麟禹将岳夫人的分析的那番话重新又对三好义长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三好义长越听越是心惊,不由得汗水涔涔而下。三好长之也已经是面无人色了。
等岳麟禹说完,三好义长抹了一把冷汗道:“如果真如少主刚才所说,那可是不得了的事了。满元殿下有什么吩咐么?”
“父亲没有什么其他吩咐,只是要求义长殿下能够击退敌军。另外,父亲已经向领国发布召集令,可是现在各国都有遭受一揆暴动,而且家中财政不济,恐怕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来援助三好家。所以父亲派我来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我来协助义长殿下迎敌。”
三好义长朝岳麟禹一躬身道:“是。我这就去安排。”说完便吩咐侍从道:“即刻命家中剩下来的物见番头全部往丹波国探听消息,一有消息即刻回报。”三好义长所谓的物见番头其实就是刺探敌军军情的斥候。
侍从得令出去后,岳麟禹微笑道:“义长殿下,现在我也暂时是三好家的一员了,请您下命令吧。”
三好义长心中很清楚,对方虽然这么说,自己可不能真的就对他下达命令。于是苦思了一会儿道:“那就请持元殿下协助筹措运送资金军粮吧。我就让长之协助少主一起吧。”
三好义长这个安排算是绞尽脑汁了,任何国家军队打仗,后勤补给本就十分重要,几乎是直接导致战争成败的最关键因素。而三好义长将筹措运送军粮的活交给他并不算小看他。而且还让儿子一起协助他,至少不是在敷衍他。
可是换一角度来说,保证后勤补给一般来说不会直接面对敌人。那样对于岳麟禹来说其实也没有积攒军功的机会。不过既然三好义长已经这么说了,岳麟禹也不好反对。
等三好义长分拍完任务之后众人便开始准备:十河刑保开始收束军队,日夜进行操练;而三好义长也将家中府库的资金军粮也仔细清点录账。岳麟禹随着三好长之也慢慢认识了三好家的一些家臣和士卒。
也就是两三天时间,斥候的情报便陆陆续续汇总过来。事情发展和岳夫人所预料的相差不大:
香西资成带领一千士卒到丹波国之后便开始进行平叛,平叛过程虽然曲折,但香西资成毕竟是家中军事方面的宿老,丹波国的一揆逐渐被平定了。
不过他并没有将一揆完全消灭,最后那些一揆一起集结起来在船冈山和香西资成的军队一战失利,一揆随即向南溃退。而香西资成果然没有追过丹波国国境,在丹波国的船井郡境内处驻扎了下来。
而阿雪的情报则比那些斥候报来得更为细致。原来在一揆中,阿雪已经安排了几个人潜伏其中。照阿雪的话来说,只有钻进蝮蛇的肚子里才能更好地了解狡猾蝮蛇的一举一动。
阿雪的情报显示,这次一揆确实有延历寺的僧人势力参与其中,他们宣扬那种只要念佛即可往生极乐净土,所以裹挟了不少人参与。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地方豪强武士也参与其中。
这些豪强武士一般是一个村子里领袖,既有能力也有号召力。这两方一合作再加上一些农民,所以单单丹波国的一揆有战斗力的就有两千人之多。
由于这些一揆并没有自己有效的后勤补给,所以每到一处便要抢劫当地一番,致使每到一处便是那处的灭顶之灾。
三好义长再盘算一下自己的军力之后便觉得棘手:摄津国本来便遭受一揆攻击,所以各郡都各自在带兵征剿,有的因为军力不够反而要向茨木城求援。再加上去年三好长达叛乱,又损失了一些精锐,因此三好义长现在能够立即调动的士卒也就是一千人左右。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三好家也面临着财政危机。去年三好长之在住吉郡遇袭的根源就是因为家中资金短缺。而此后虽是多方筹措仍然只是杯水车薪,而今再遇到一揆这兵力更加是捉襟见肘。
既然事已如此,三好义长只能拿出最后的家底奋力一搏了——他派十河刑保和松永久请各自带领三百人分别包抄南下的一揆,由三好长之带领三百人作为预备队驻扎在茨木城附近随时准备策应前方二人。让岳麟禹带领一百人准备军需辎重随时在茨木城中待命。
三好长之见父亲这么分配不由得心急道:“父亲,您将大部分足轻都派了出去,本城就只留一百人,万一那些一揆进攻本城怎么办?”
三好义长凄凉地一笑道:“如果国土被一揆蹂躏殆尽,那就算本城完好又有什么用呢?我已经六十几岁了,本也是将死之人,只要能消灭一揆,即使和本城一起玉碎不也是死得其所么?”他越说越是悲壮,在场的众人无不垂泪。
三好长之刚准备说些什么,三好义长又继续道:“大家不用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了。”说完便挥了挥手让众人各自准备。
当阿雪知道三好义长的这个布置之后也是大吃一惊,忧虑道:“这样看来茨木城中除了你率领的这一百人以外,就只有三好义长的贴身侍从以及其他一些家臣。这要是一揆真的攻城的话根本没有胜算啊。”
岳麟禹眼中闪过一丝怆然之色,三好义长这是要将自己变成这战场上的一枚孤子。他点点头道:“嗯,确实如此,只有那九百人能将一揆彻底挡住,才能保证自己能活。否则就玉石俱焚。”
阿雪急道:“那可如何是好,万一一揆真的攻城了,岂不是万事皆休了?不行,少主你可要劝住义长殿下啊。”
岳麟禹黯然地摇了摇头道:“不行的,刚才会上义长殿下的态度极其坚决。此事已经无法挽回了。”
阿雪无奈,只能道:“那少主你准备怎么办?”
岳麟禹左手渐渐地握成了拳头,瞳孔微缩。坐在对面的阿雪撞见这个眼神不觉心中一寒,只听得岳麟禹一字一顿地道:“此战关系到父亲和细川家的未来,我必须与三好家共存亡。”
阿雪一双妙目凝望着他,清澈的眼波中流露出悲伤、绝望,可是也就是片刻之间,眼神便转而决绝。身体由跽坐转而跪起,用坚定的语气道:“少主,需要阿雪为你做些什么?”
阿雪刚才眼神的转换岳麟禹一丝不拉的全看在了眼中。他走到阿雪面前,轻轻地摆弄着她马尾道:“你也不用担心,我还不准备就死在这里。就像母亲说的那样,只要能预先知道对方做些什么,我们就一定会有对策。我刚才想到一个办法。”于是便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了一阵。
阿雪静静地听着,眼神不断地在闪烁,等他说完阿雪用异乎寻常平静的语气道:“好,我这就去办。”等到阿雪起身出门的时候,岳麟禹隐约看见她眼角闪过一丝光亮。
先不说这两人各自的准备。当十河刑保那三支队伍出发不久便收到斥候的报告。一揆军被香西资成打散,分别从丹波国的川边郡,能势郡和岛上郡进入摄津国,而且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一般迅速往西推进。
虽说这三地郡守的兵力并不足以抵抗一揆,但是却好歹阻止了一下他们的进军速度。三好氏的那三支队伍便分别向三郡进发,准备在当地进行剿灭。
虽说一揆军声势浩大,但是毕竟和摄津国的三好家士卒不能相比。再说之前香西资成所采取的策略虽是驱逐,可毕竟还是经受了一定的打击,整个一揆的军心士气终究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由于一揆没有完整的后勤保障,往往是到一处便抢劫当地粮食和财物,他们现在进军的很大目的已经变为劫掠沿途的财物和粮食了。
所以在三好家看来这些一揆军几乎是边打边跑,也就是两三天时间,捷报一一从前方传来:一揆军初一接仗不久便即溃退,现某某正带领足轻往南追击。正文中除了将领的名字不同以外,其他内容几乎大同小异。
三好义长接到情报虽然感到高兴,不过心中却泛起了嘀咕。为什么一揆都往南溃退?虽说没有确切的情报提供佐证,但是三好义长猜想这些一揆军在北面是刚刚被赶出来的丹波国,而东边是自己的三好家的军队,现在除了西面撤退往播磨国以外只有往南走。
不过这些一揆军差不多就是以抢劫为其目标,实在难以推断其真实的战略目的。三好义长冥想苦思了半天也掌握不了这些一揆军接下来的动向。既然想不明白就不用去想了,总之能够击退一揆总比被一揆击退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