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势盛纲他们花了老半天才将那人斩杀,保住了账本。等到再准备启程的时候才想起岳麟禹在后面迟迟没有跟上来,于是又将那几名护卫分出去一部分到后面继续寻找。
岳麟禹听到是拥翠园的护卫来了,皱眉道:“阿雪,你赶快回家,别让那些人看到你这个样子。”
阿雪听岳麟禹要将他赶走,急急道:“可是,少主你中毒了呀,不能没人照顾。”
“他们反正就要过来了,只要他们发现我就可以了。但是他们发现你是忍者,说不定会很麻烦。快走!”
岳麟禹感觉身体越来越酸软无力,说话也要花很大力气才能说出口,但是心中着急也就不管不顾了,说完那些话之后便开始不停地喘着粗气。
“好吧,少主,我先回去了。你要小心了。”阿雪缓缓地将他放他坐下让他靠在道边的一堵墙上。见安顿好,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等走开几十步远之处时,突然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岳麟禹处重重地掷过来。
只听见“啪”的一声震破夜空,那些护卫听到声音,便循声而来,正看见靠在墙边已经人事不知奄奄一息的岳麟禹。
岳麟禹送走阿雪走了以后,脑子便是一片空白,虽然已经一再提醒自己千万要保持清醒,可是根本做不到。接下来便觉得自己一会儿像被扔进冰窟,一会儿像被置于火炉,全身有时觉得飘飘欲仙,有时犹如被万蚁啃噬。
但是即使如此,双眼就如被缝上一般,完全无法睁开。而耳朵中除了时不时出现的嗡嗡之声之外就是几个非常模糊的词句,模糊到已经和嗡嗡之声没什么区别的程度了。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原本无法动弹的身体似乎才渐渐地苏醒过来。终于双眼上的眼皮似乎得到了久违的自由一般,艰难地慢慢地被打开了。
刚一睁眼,陡然见到一道白光,登时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只能又将眼睛闭上。这时耳边传来一个清脆欢快的声音:“少主,你醒来了?真的太好了!”
岳麟禹又努力地适应了一下周围的亮光,才又缓缓地睁开眼睛。虽然已经适应了一会儿,可是睁开眼的一瞬间,眼前还是模糊一片,隐约之间似乎看见阿雪正坐在一边。岳麟禹又眨了眨眼,努力了半天才恢复了视力,却见阿雪正在边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眼中闪了泪花。
岳麟禹也朝她笑了笑,问道:“我躺了多久了?”
阿雪用衣袖拭去了眼泪转颜笑道:“多久?你可是躺了整整七天七夜啊。可吓死我们了,你刚被抬进来的时候差点就没有呼吸了,主公和正夫人的脸色都变了,侧夫人更是昏厥了过去。”
岳麟禹听到母亲昏了过去,心下顿时大急,忙道:“母亲现在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医师说侧夫人是忧思过度,休息两天就好了。后来看你恢复得很好,也已经痊愈了。”
岳麟禹歉疚道:“哎~,又让母亲担心了,以前闯祸的时候,母亲都是这么担心。那现在父母他们去哪儿了呢?”
“他们去参加香川殿下的葬礼了,可能要明天才回来。”
“哦,师傅是今天的葬礼么?阿雪快帮我更衣吧。”说着岳麟禹便准备起身。
阿雪一惊赶忙过来扶着他道:“少主,你身体刚好,可不能太劳累。而且侧夫人出门前嘱咐过,即使你醒了也不能让你参加。”
“哦,是吗?”不过即使阿雪这么说,岳麟禹并没有重新躺下,却道:“不要紧,身体感觉好多了。躺了这么多天感觉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再不起来动动可能要一辈子躺着了。”
阿雪没有办法,只能将他搀起,并披上一件家里穿的素襖。接着便道:“我去打盆水来,少主你洗把脸吧。”
“好,对了,阿雪,我肚子有些饿了。”
阿雪忽然想起之前在开山塔中自己的说的那些话,不觉噗嗤一笑,接着乐道:“是,少主,请稍等片刻。”
等阿雪出去之后,岳麟禹试着运了运内息,发现内息较之前并没有减弱,心下便是大定,于是便将内息在体内转了几转之后,立时便觉得精神了许多。
接着又缓缓地坐了起来,发现右肩除了包扎着白布,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原来那枚手里剑伤得其实不深,最主要的是毒性太猛,现在看来似乎身体中毒性已解,而伤口也已经愈合了。
一会儿阿雪打水回来帮他洗漱之后,又将饭食放到桌几上,由于岳麟禹大病初愈,所以端上的饭食都是以清淡,流质居多。阿雪将碗筷摆好之后便准备退出去。却被岳麟禹叫住,示意其在桌几对面坐下。
“少主,有什么事吗?”
岳麟禹倒了一杯茶推过去道:“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吧,账本还好吧?”说着又夹起一块点心准备往她嘴里塞。
阿雪接过那块点心甜甜地笑了笑便将这七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装着账本的箱子虽然被浇上了火油,不过幸亏伊势盛纲谨慎,这些账本都没有被破坏,完完整整地被带回了拥翠园。细川满元知道前因后果之后立即便将箱子放入自己的卧室,派心腹护卫守护这些账本。而正夫人这立刻又整肃拥翠园,因此账本被安全地保留到第二天旬会。
旬会也开得异常顺利,细川满国在大量证据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辩护,只是推说权十郎的所作所为他并不知情。于是细川满元责成细川满国通知权十郎,除了吉屋自己的货物因为既有待遇不予追究以外,其他帮助别的商号偷瞒的关税资金两万贯交还出来。
如果拒不交出这笔资金,将剥夺吉屋在细川家领地上的一切特权以及细川家御用商人的职责,同时还会对任何在细川家领地上吉屋贩卖和运输的货物都会课以重税。此外为了惩戒吉屋所作所为,将之前做出的关税免除的特权取消。
接着细川满国因为处理家中财政事宜出现重大失误,致使出现权十郎包庇其他商号的情况出现,因此剥夺细川满国掌管家中财政的权力,以后任何家中有关钱财的事务都由细川满元亲自处理。
接着细川满元又宣布此次清查吉屋账目的任务中,伊势盛纲出力甚巨。在没有选出合适的财务奉行之前,暂时由伊势盛纲暂时署理财政事务,然后还将负责财政的那些家臣大批撤换,全部由这次清查账目的那些武士代替。
岳麟禹听完想了想道:“叔叔居然没有任何反抗么?这么大的变动依照叔叔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如此挨打不还手的。”
“我本来也很诧异,所以我事后派人查了一下。”
“哦,有什么结果么?”岳麟禹焦急的问道。
阿雪摇了摇头道:“没有结果,只是查到两件事情。少主遇险的那天晚上权十郎和满国殿下曾经大大地吵过一次。”
“我遇险的那天晚上?是账本被运回之后么?”
阿雪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岳麟禹又追问道:“那知道吵了什么吗?”
阿雪扁了扁嘴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没查到,满国殿下十分谨慎,会见权十郎的时候将其他人全都赶开了。而且我们是事后再去查,所以只知道吵过,但是具体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那第二件呢?”
阿雪脸上现出忧虑之色,停了好久才道:“家中的财政不容乐观,家中现有的资金可能应付不到下次领国交割年贡。不过现在家督大人正在盘点家中账目和资金,可能还有转机。”
“那如果吉屋将两万贯交割完毕,是不是能解这个困局?”
“这个恐怕不能,其中四千贯需要交割给将军作为北山第的筹建费用。另外昨天权十郎来见家督大人,同意交出偷瞒的关钱。家督大人说只要他能够在五日之内交割完毕,可以免掉三千贯的关钱。”
“还免掉三千贯?”岳麟禹自言自语道。
“这是侧夫人的建议,她说旬会之上辞色严厉只是为了教训吉屋和满国殿下。至于细川家并不能够完全彻底将吉屋驱逐出细川家。所以只要权十郎能够尽快交出关钱,就免掉三千贯作为补偿。”
“既然是母亲的建议,应当是不会错的。那这样的话,就只有一万三千贯可以作为家中的资金了。”岳麟禹心中盘算了一下又道,“不过这些折算下来应该比之前所预计的还能剩下一些啊。怎么会不容乐观呢?”
阿雪一脸诡异地看着他,岳麟禹被看得莫名其妙正待要问时,才听阿雪答道:“这次你去堺町一路上的费用以及为了应付权十郎审查的费用,包括那十箱的石灰等等,粗粗估算下来也要两千贯左右了,这还是保守估计了。”
岳麟禹一听便有如坐针毡的感觉,再仔细想想也确实花费不少,不觉心虚道:“那这样说来现在剩下的这些资金是不是还可以维持到下次年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