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濙见林菁霜也加入了队伍之中便也同时询问她的意见,看看她对于寻找“仙人”有什么好办法么?不过商量来商量去最终的结果却都是如果发动各级官员去寻找,无论是以什么名义最后都会弄巧成拙。
要么让世人以为皇帝醉心求仙访道无心政事,要么就是让有心之人猜到皇帝真实意图。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这仅有的几个人暗中寻访,至于找到与否只能听天由命了。
胡濙听完林菁霜所言叹了口气道:“这茫茫人海要找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会找到什么时候啊。”
林菁霜劝解道:“源洁兄也别气馁,这任务确实很难,我想皇上也知道您的不易,只要我们尽心竭力的去找寻,皇上肯定不会亏待源洁兄的。”
说着她又笑了笑道,“其实这差事对于源洁兄也未必就是坏事,皇上刚刚登基不久,正是天下人心不稳,各处暗流涌动之际,皇上不管是为了震服人心还是安定国本都会急于建功立业。而且我听勉仁兄说起过皇上虽然立了皇长子为太子,但是心中仍然中意汉王朱高煦。这皇位和嫡位都是最为动荡的时候也是官场上最危险的时候。极有可能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也有可能朝为天子辅臣,暮为冢中枯骨了。源洁兄名在朝堂之上,而身在江湖之远。虽不能一步登天但也能稳步高升。岂不是好事么?”
经林菁霜这么一宽解胡濙原本紧锁的眉头也算是稍稍有些舒展。林菁霜又道:“其实皇上这差事虽然辛苦其实也是不错的,也算是让源洁兄有时间四处揽胜。我想勉仁兄他们每天案牍劳形可未必有你这么开心啊。”
胡濙终于叹了口气道:“替皇上分忧本就是臣子所应该做的。”既然是皇上的命令,胡濙虽然觉得心中有些不甘,可是毕竟也是奉了皇命。不过林静霜说的也是没错,圣贤所说的修齐治平,他胡濙此时既然无法做到治平至少能够做到修齐吧——留着有用之躯将来自有用处。
念及此处胡濙便已经展眼舒眉,精神为之一振道:“多谢林姑娘开导。”
在胡濙和三名侍卫不在的时候岳麟禹曾经悄声地问过林菁霜是否需要动用华胥盟的力量帮忙追查朱允炆的下落。林菁霜微微一笑道:“帮自然要帮的,不过也不需要帮太多的忙,帮得太过了反倒是弄巧成拙,不但会让源洁兄怀疑,如果让皇上也起疑了更加不妙。有时候顺其自然反倒是最好的。”
既然是林菁霜这么说,岳麟禹自然同意,可接下来林菁霜转身嘻嘻一笑又说起一件事道:“我已经让绫姐姐将玉箫的事情告诉了赵怀真他们。”
岳麟禹一愣道:“你是准备出手处理赵怀真了?”
“是呀,所以要让你帮我想想怎么处理这些人,将盟内重新归于一统。”
岳麟禹笑道:“这本来不就是你的强项么?我能帮啥呀。”
林菁霜白了他一眼,嗔道:“你有一股子傻力气啊,就算帮不上忙能在我身边护驾也好啊。”说是这么说,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赵怀真在盟内势力很深,真的要将其剪除所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小。我的那些也只是一些阴谋诡计,虽能占一时优势却无法持久,但如果真的要算堂堂正正而言还是你的所长。”
岳麟禹嘻嘻笑道:“既然霜儿有所求,你麟禹哥哥自然不会放任不顾的。那接下来圣主要我做些什么呢?”
林菁霜啐了他一口,随即才道:“赵怀真手下有一个人叫周归义,是三大家族周家的家长。也是白虎院的元老……”
话说林菁霜口中的周归义此时正在赶往京师城。当赵怀真得知玉箫原来出现在应天府,便立即派周归义带着白虎院的人赶往应天府去抢夺玉箫。
周归义所属的周家是华胥盟三大家族中势力的一支,和夏商两家一样,周家自从华胥盟建立以来就一直掌控着白虎院,算得上是根深蒂固,而且白虎院算是华胥盟内武力的象征,而在江湖上周家一直是以棠棣山庄和鹡鸰园的名义存在的,所以单论武林之中的地位还在夏商两家之上。
周归义虽然是周家族长,可若论出身却是上代族长周于龄的庶子,周归义兄弟一共五人,分别以仁义礼智信为名,其中周归仁和周归智都是嫡出,而其余三人都是庶出。
原本周归义并没有希望接任族长一职,不过因为他与赵怀真过从甚密,甚至互相结为死党。在赵怀真当上僭主的过程中,周归义的协助至关重要。毕竟要和另外两大家族分庭抗礼没有周家的支持,这赵怀真可未必坐得稳。
所以当赵怀真当上僭主之后便以僭主的名义,想方设法让周归义继承了周家族长的位置,以此换取白虎院的绝对忠诚。其实赵怀真的愿意是要让周归义成为执政,只不过囿于华胥盟的规矩和安抚夏商两大家族的考虑,才不得不让夏绫妍成为执政,而周归义则仍然屈尊为白虎院的元老。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周归义就更加尽心竭力地为赵怀真办事,毕竟只要赵怀真当上了货真价实的圣主之后才有权力打压夏商两大家族,自己才有可能成为执政。所以当赵怀真得知玉箫在应天府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派周归义前去寻找。
其实周归义虽然在周家属于庶出,但毕竟是三大家族的人,原本不会和赵怀真这样出身普通徒众的人有这么密切的交往。而两人之所以能够结识直至最后结成联盟完全是当年的那件事……
洪武十三年时,当时的云南还属于蒙元的梁王统治之下,据报这里某地发现了一件宝物,引来不少江湖以及帮派势力觊觎这宝贝。当时的僭主钱养正本以为是玉箫现世,于是让当时朱雀院元老周于龄派人去监看,如果确认是玉箫则务必要弄到手。
而当时的赵怀真也只是轸宿殿下的一名阁领,周于龄在调派人手时正好将庶长子周归义和赵怀真连同其他十几人派往了云南。
等到他们来到四川之后才知道是当地一位铁匠发现一块重达几百斤的奇特矿石,这种矿石将表层的泥土石块去掉之后,里面露出的东西却是一片银灰色,非铁非银甚是奇特。
原本发现的人还以为是石块,可是掂量之后却发现这东西却比石块重许多,甚至比铁器还略重一点。
那铁匠听祖辈们说起,有些矿石只要能加进铁里就能打造出神兵利器,而这矿石几乎符合祖辈们所说那种矿石的所有描述。于是那位铁匠就兴冲冲地将这块矿石运回家,准备打造一件神兵利器卖个好价钱。哪知这事很快便传扬开去,而传着传着便成了发现一件神奇的宝物了。
原本此事一旦调查清楚也就罢了,毕竟这所谓的宝物并不是玉箫,周归义他们也就不需要出手。哪知他们刚想启程返回,整件事便出现了变化。
原来有些势力见棠棣山庄也已经出面,还以为这块矿石真的是块无价之宝,便想趁棠棣山庄有意向之前先行夺到手中,到时候卖给棠棣山庄也好,送给棠棣山庄也好,总之无论如何要利有利,要名有名,而这些势力的动手却又引起其他势力的行动。
于是周归义他们还没有离开的时候,这几股势力便打成一锅粥。当时云南正要筹备应付朱元璋的讨伐,根本没有出手管这件事。很快便有一些人因为争斗而被打死,甚至连那名铁匠也被杀了。原来只是利益之争,等杀红了眼之后便是一场仇杀了。
不过对于周归义而言争斗这件事本就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宝物也不是玉箫,再加上这件事本就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万一处理不好非但于周于龄和华胥盟僭主上的面子过不去,甚至对于棠棣山庄的声名也有所拖累。
于是周归义在弄清楚情况之后便准备启程回去。可这时赵怀真却硬是留住了周归义,他的意思是:“争斗之事虽然并非僭主派我们来的本意,可毕竟也是因为棠棣山庄声名而起,如果此时离开恐怕有临阵脱逃之嫌。”经过反复劝说周归义虽然同意留下来,但却并不准备出手,只是说关键时刻再出手调停。
而赵怀真也不再强求,他先以棠棣山庄的名义召集那些势力的人。那些势力的人一来也知道争斗下去也只是多伤人命而已;二来又忌惮于棠棣山庄的名声,也想让棠棣山庄主持公道,于是都欣然允诺出席。
可是这几大势力此前便已经互有人命在手,等到出席的当天仇人相见更是分外眼红,若不是赵怀真以棠棣山庄的名义召集,可能这会场很快就会变成修罗屠场。
不过即使如此,会场之上也是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但当赵怀真出场之后,侃侃而谈近半个时辰,说得在场众人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