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麟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道:“看起来这法子可行,我这就回去跟我父亲说说。对了,你们今天还准备回去么?”
两人不知道岳麟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藤原教广道:“今天本来便打算结伴,看看京都的这些盆踊的。应该不会这么快回去吧。”说着他看了一眼尼子持久。尼子持久当然会意,也道:“是啊,最快也要明天才走吧。”
“今天也已经不早了,那要不等会儿就去拥翠园住下吧,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岳麟禹兴奋道。
尼子持久想了想道:“我们的行李今天都在宿屋,我们还想再好好地看看京都中元节的盛况,
而且贵府说不定今天也有家宴或者庆典,我们都是外臣打扰恐怕不妥。如果持元殿下实在相邀不如我们明天再去吧。”
“也罢,这样也好,那我这就回去吩咐整理两间屋子招待两位。你们明天一定要来哦。”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约定明日之会后便即分手。且不说尼子持久二人他们自己游玩,只道岳麟禹带着阿雪回到拥翠园。
刚回拥翠园,岳麟禹便准备找细川满元诉说刚才之事。当从仆人口中得知细川满元正在岳夫人处,他便径直来到岳夫人房中,果然见到细川满元正在和岳夫人说着什么。
岳夫人见岳麟禹夤夜前来,很是奇怪,便道:“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么?”
岳麟禹向他二人行完礼之后,急忙道:“不知道父亲母亲是否在讨论派兵之事?”
岳夫人见儿子一脸的兴奋之色,知道他必然有事,便微笑道:“是啊,看你这样子似乎有什么办法了?”
“是的母亲,今天在路上遇见几个朋友谈起此事,他们有一些想法很有意思。我想着如果告知父亲母亲说不定能可行。”接着便将尼子持久的想法说了一遍。
细川满元和岳夫人越听越觉得有道理,都频频点头。岳麟禹一说完,两人便交换了一下眼神。岳夫人道:“这办法确实可行,不过有些事情需要说得更加柔和一点,免得家臣们有所反感。”
细川满元想了想笑道:“盛纲三人之前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原本是想纳入直属家臣以资鼓励,如今这般光景不如就让他们跟着持元去招募马廻众吧,再赐给他们一些钱。持元此次随父亲出征一揆也是功劳一件,那就一并赏赐。”所谓的马廻众其实便是骑马侍卫的意思。
“夫君想得十分周全。持元既然已经元服,作为细川家的长子也应该有自己的侍从队伍。”说到这里,岳夫人“唔”了一声又道,“为策万全,夫君这几天找几个偏向我们的家臣先透个口风,听听他们的想法,之后再找一些中立的家臣。只要能得到大部分家臣的同意便可以了。”
细川满元拍了一下大腿喜道:“这件事困扰我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次要是能解决自然再好不过了。对了,持元你的那些朋友都是些谁,下次也让我见见吧。”
当听到尼子持久这个名字时,细川满元突然有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道:“这尼子持久应该是岳父的侄子,如果岳父同意的话,真希望能将他也引为细川家的家臣啊。”
“夫君不必如此不快,作为家臣应该不太可能,可是要让他和持元一起玩可未必不行。不如夫君和正夫人说一下,看看岳父是不是同意。”
“嗯,我晚上便和妙姬说一下。”说完转头对岳麟禹问道,“另外一个是义将殿下的属下么?”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细川满元沉思了一会儿道:“义将殿下与我们细川家有龃龉,虽说这次平定一揆之战由他带头,细川家也出力了。不过要拉拢他的家臣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如果你下次遇见了藤原教广可以当面询问他的想法。”
粗粗算来如果算上家臣们排挤伊势盛纲他们三人开始,至今已经半年多了。今天经过岳麟禹这么一点拨细川满元已经看见了破解的曙光了,不禁心中一快。他又和岳夫人,岳麟禹两人交代了几句便起身又转身对他们道:“今天一会儿要和妙姬出门去拜访父亲大人。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岳夫人二人躬身送他出门。
岳夫人见细川满元一身的轻松,出门的时候还伸了个懒腰,心情也是一松,微微一笑对着岳麟禹道:“今天不早了,明天那两位朋友还要上门,你还要先去吩咐奉行们安排一下,另外也早点休息吧。”
当岳麟禹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发现阿雪已经将买的那些东西都放好了,只是静静地坐在那边,见他进来行了一礼道:“少主,你回来了?我已经吩咐奉行收拾两间屋子出来,明天两位殿下可以住下来。”
岳麟禹微笑道:“我刚想吩咐你,想不到你已经做好了。看来我已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阿雪此时已经起身为他将外衣脱下收好,等侍奉岳麟禹洗漱完毕之后已经戌时末刻。阿雪沏了一壶茶问道:“少主,时间不早了,你要马上就寝么?”
此时京都街上热闹的盛会还没有结束,隐隐约约地还是有声音传了过来。岳麟禹听了听,笑道:“看起来现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两人是不是现在还在街上逛?”说着便起身推开了朝向后园的纸门。
此时正是盛夏季节,岳麟禹推开这扇纸门后正好一阵晚风吹了进来,吹在身上感觉甚是舒服。他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这晚风后才睁开眼道:“阿雪,我还睡不着,想去院子里看看。你如果困的话,先去睡吧。”
说着便在赤脚踩上了院子中的沙滩上,顿时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便从脚底直传上来。一轮满月倒映在院子中的湖面上,这时候一阵晚风吹过将湖面吹皱,粼粼波光煞是好看。
这时候阿雪正巧追了出来道:“少主,你可是刚洗漱完的,就到院子中乱跑。”也看到了这幅情景,也不禁露出微笑。
岳麟禹打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今天是中元,外面银河如水,如果你要是不困的话,要不过来赏一会儿夜景吧?”
阿雪咕哝道:“又是夜景,少主,当初在堺町的时候赏过一次夜景,害得我那天迷迷糊糊的,怎么上床的都不知道。那天过后我真是后悔死了,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真给父亲丢脸。”
岳麟禹哈哈大笑,走过去一把拉起她道:“那以后我来保护你啊。”
阿雪斜了她一眼,不屑道:“你又没我厉害,到底是谁保护谁啊。”但是既然被他拉着,也不忍拂他意,便跟着他来到了后庭的庭院之中。
中元节时正是盛夏时节,庭院中地面上是细沙,光脚踩在上面软软地甚是舒服。圆圆的月亮将院中的那塘池水泛出月光的倒影,被晚风拂过,波光粼粼煞是好看,而身子也顿觉清凉无比。
两人四目相投对望了片刻,又同时低头看了看脚下,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随即岳麟禹转身坐到了廊檐的地板上,顺手也把阿雪拉着坐在他的身边。
坐了一会儿,阿雪从怀中掏出那管玉箫,用手帕沾了茶水,抹了抹箫身的吹口道:“少主,你不在的这些时日,侧夫人教了我不少箫曲。我吹给你听好不好?”说完也不等岳麟禹答话自顾自地吹奏起来。
岳麟禹转头看着阿雪将朱唇抵在洁白的玉箫上,犹如一片月季花瓣掉在雪地之上。正在他痴痴发呆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悠悠箫声,随之而起的则是院子中虫鸣鸟啼。
而那些虫鸣鸟啼非但不显嘈杂,反而和着箫声的节奏更增其抑扬顿挫之感,就如众人用各种乐器一起协奏一般。都道天籁是世间最优美的音乐,而眼前此情此景想来天籁大概也不过如此。而籁本就是箫的古称,难道这便是古人所称颂的天籁?岳麟禹一边听着一边心中这么想着。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消逝,四周又渐渐地重新归于平静。不过余音袅袅,岳麟禹仍然意犹未尽地在一边发呆。阿雪看着他这副痴痴的模样,不觉间已然咯咯地笑出声来,此时岳麟禹才如梦方醒。
阿雪笑道:“少主,我吹的怎么样?可还好听么?”
“嗯。”岳麟禹应了一声道,“整个京都里最有名的乐师也不过如此吧!”
阿雪听完欣喜不已,脸上已然笑靥生春道:“那少主要我再吹一曲么?”作势便又要举箫开始吹奏。
哪知岳麟禹一把按住了她的手道:“刚才吹得也累了,休息一下吧。再说这萧也是一件神物,哪能把他当作普通的乐器随意吹奏。”
“好。”说完阿雪便将玉箫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岳麟禹看着她如此小心谨慎地对待玉箫,取笑她道:“这玉箫你又不是没见过他的好处,难道你还怕它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