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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午觉醒来,小宝背着他的小书包从家里出来,径直朝王丽家奔去。一路上他内心有些游移不定,不知道王丽回来没有。昨天他到王丽家的时候,王丽妈跟他说丽姐姐不在家,叫他明天再来。小宝听了后,心里挺失落的,怎么姐姐也不跟他说一声,就一声不响的走了。他本来学习成绩一般,妈妈又不擅长辅导孩子学习,因此做作业时遇到不会的题目就一筹莫展,有时干脆瞎写,这更加让他觉得学习枯燥无味,开始变得厌学了。自从跟着王丽一块儿学习之后,他觉得学习轻松了许多,王丽的温柔和善和悉心辅导让他心里很是舒服,让他觉得有一个姐姐真好。他这些天越来越粘着她了。今天早饭后他又去了,王丽妈说姐姐还没回,可能下午回,小宝寻思着下午再来。

过了几个巷子,转了几个屋角,来到了小池塘边。午后的太阳泛着刺眼的白色光芒,将池塘的半边照亮了,另一边仍旧躲在阴影里。小宝从池塘埂上走过,沿着坡上小路半走半爬上去了,坡上就是王丽家。

小宝一上坡来,就看到王丽妈端着一盆水从大门里出来了,将水泼到了墙脚。

“伯母,姐姐回来了吗?”

王丽妈看了看他,答应道:“回来了,到后山去了吧!你去看看。”

小宝把书包放在柳树下的大石头上,兴奋得像只小羊,从屋边小路绕到屋后去了。

午后的山上清幽寂静,小路上,大片大片的青竹在阳光的映射下撒下斑驳的影子,竹林中间或传出几只麻雀的鸣声,十分悦耳。走到小路的尽头,便是一条宽阔平坦的大道横亘在眼前。大路对面是一片斜坡,坡下是空旷的山谷,谷的四周是开垦的农田旱地,都种上了水稻、花生、芝麻等庄稼,特别茂盛。远处还可望见大水库的一部分,水库里的水白茫茫一片,延伸到天边。

小宝走到大路对面,朝谷中四处忘了一下,不见王丽的影子。他又走到一处开阔的空地,朝下面望去。这次他看到远处水边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很像王丽。于是小宝大声喊:“丽——姐——姐——”

小宝喊了几声,但是没有得到回应,可能是相隔太远的缘故。于是小宝便想走到王丽身边去看看,他从一条通往谷底的小路走下去。

来到水边后,并不见王丽的身影。小宝四下寻觅。

水库边微风阵阵,吹到身上非常凉快。四下里安安静静,只听到水里的波浪被风吹到岸边拍打出的“啪嗒”声。

小宝沿着水岸线向右边寻去,走到一个凸出的小山丘上,一眼望去,这边沿岸上一个人也没有。“刚刚还在这儿呢,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他又转身跑向左边去寻,他知道左边尽头有一个浅浅的水湾。“说不定就在那里!”他对自己说。

他向那个小水湾跑去,跑近后隐隐听见湾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小宝悄悄爬上坡,想看看里面是谁。

他爬到坡上稍高一点的地方,露出半个脑袋朝湾里瞅了瞅,果然发现就在他下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孩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女孩坐在男孩的怀里,双手搂住男孩的脖子,两人笑着说着话。小宝仔细看了看,女孩是王丽,男孩是李剑!

“你说你明天就要走吗?”王丽问。

李剑抚摸着王丽柔顺的头发,说:“是的,我爸今天刚跟我说的。”

王丽把脸贴在李剑胸膛:“不是还有几天吗,怎么那么急呢?”

“我也不想走啊,”李剑说,“可是我们总得上学啊。”

“你说的对。可是,”王丽叹了口气说,“剑,我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又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李剑低下头看了看王丽,她也仰着脸在看他,这个纯情少女,此时眼里满是爱意,又带有一点点惆怅。

“你寂寞了,就给我打电话。”李剑说:“我陪你说话!”他不想让这场离别显得太过伤感,因此面带微笑。

“我怕……”王丽狡黠一笑说,“我怕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女朋友刚好在一边。到时你身处白学现场,看你怎么办!”

李剑听了,故意脸色一沉说:“好好的,你提她干什么?”

王丽看李剑一脸不悦的样子,笑道:“你怎么又不高兴了。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李剑在她鼻子上捏了两下。她又把脸转向空旷的水面,神色忧愁地望着远方,好像在自言自语:“可是现在你也不能在我面前回避这个问题啊,我们已经……”她没有再说下去了,脸颊上升出两朵玫瑰色红云。

“我们说点别的吧,”李剑笑说,“别这么不开心了!”

王丽看着李剑,眼睛里亮光闪闪,她站起身,面对着李剑,骑到他的双腿上,双手扣住他的脖子,以一种质问的口吻说:“那你说,你昨晚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目光里满是柔情蜜意,又略微带点小女子的娇羞可爱。

李剑把王丽紧紧一抱说:“因为我喜欢你啊,小公主!”

“讨厌,”王丽在李剑胸口捶了两下,撒着娇说:“谁是你的小公主!谁是你的小公主!”

“咳咳!”李剑捏着王丽的一只耳朵说:“你捶的我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瞎说!你有那么虚吗?又不是什么病怏怏的文弱书生!”

李剑双手扶着王丽的双肩,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我就是那多愁多病的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的貌!”

“呸!”王丽啐道:“胡说什么!你又不是贾宝玉,我也不是林黛玉。”她很认真地玩弄着李剑卫衣上的拉链,将拉锁拉下又拉上,拉下又拉上。

李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她只是一心一意地在那儿摆弄她手里的小玩意儿。从水面上吹来的风撩起她的一小绺长发,淡淡的茉莉香味沁入他的鼻子。他觉得她实在是太美了,像个小仙女。“她真漂亮,好一个美人儿啊!”李剑对自己说:“她是真心对我的,这从她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我从未见过这样美丽,这样澄澈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简直撩拨的我的心里发痒。她多有趣啊,认真的样子也这么可爱!可是我就要离开她了,太令人伤心了!我要好好抱抱她!”

王丽看李剑傻傻地看着自己,心想:“他干嘛这么看着我呢?他心里是不是在嘲笑我,天哪!难道他觉得昨晚我太可耻了吗?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一个贴心的男孩,一个温柔的男生,不会有那么龌龊的心理。瞧,他笑的多潇洒啊!”她又想到了昨天生日的时候,他们一起看电影,两个人紧紧挨坐在一起,他把手搭在她的腿上,而她也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当电影放到甜蜜处,两人相视一笑。看完电影后,他们回到宾馆,他悄悄给她订了一个生日蛋糕,她不知道。等她洗完澡出来,看到桌子上烛光耀眼的生日蛋糕,简直惊呆了!那还是她第一次吃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她感动哭了。吃完蛋糕后,他们开始聊天。他们的房间是双人间,一人一张床,王丽躺在她自己的床上,李剑坐在她的床沿。他们越聊越起劲,似乎没有结束的想法,直到深夜。其间,他们由聊天逐渐开始打情骂俏起来,你掐我,我捏你!刚好李剑捉住了王丽的双手,神色木讷地看着她,她的心砰砰直跳。李剑将脸凑近王丽的脸,王丽本能的躲闪,李剑就把脸移开了,并且松开了手。可王丽却一下子又捉住了李剑的手,她两眼直勾勾望着他,脸上红红的,似笑非笑,小脑袋耷拉着。于是李剑便又把脸凑到她跟前,这回她不再躲闪了。李剑在她的嘴边亲了一下,又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下。接着他们接吻了,并且紧紧抱到了一起……这一晚,王丽不仅吃到了甜甜的蛋糕,还享受到了甜甜的爱情,而且还体会到了和柯芸同样的快乐!

“他是我所见过的最优秀的男生,对,没错!最优秀的!而且,她还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从小一起玩儿,我们的感情是有基础的。天哪,为什么,为什么他交了别的女朋友?可恶,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爱他,她根本就不值得他爱!否则,她也不会惹得他这么生气,生气到跑来找我安慰他!这么好的男朋友,她不知道珍惜,简直是暴殄天物!”王丽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可是,我呢?我在他心里算什么呢,他会向当初爱她一样爱我吗?况且,他们还没有分手啊,我这样横插一腿算什么呢?第三者?不!不是,我不是第三者!我们俩才是真心相爱的。我会证明,我比她更适合他。但是,他真的不会嫌弃我吗?我,一个农村的,没见过世面的丑小鸭,怎么配得上他呢?难道我注定是一个边缘人,一个不值一提的,可有可无的人吗?不,我不是,我绝不要做这样的人!我没有那么卑微,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副产品!我是一个人,一个有着独立人格的人,一个像别人一样配拥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的人,我要好好爱他。看,多好的人儿啊,我要亲吻他,我要拥抱他!”

“你傻看着我干什么呢?”她终于开口了。

李剑没有做声,在王丽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王丽立马脸涨的红红的,扑到他的身上,紧紧抱住他的腰身,也在李剑的脸上亲吻了一下。两人就这样不说话,享受着从浩淼的水面吹来的凉爽的风。

突然,不知什么东西从他们背后的坡上一滑溜,滋啦一声。两人吓了一跳,忙起身绕到湾外一看,原来是小宝,两人长舒了一口气。

“小宝,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王丽问道。

小宝从地上起来,一脸窘迫地拍着腿上的灰尘,说:“我来找姐姐给我辅导作业。”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刚在大路上看到你在这儿,还喊了你几声,你没听到。所以我就来了。”他提了提裤子,在一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捡起身边的小石子一个一个朝水里扔。

王丽看了看李剑,李剑一脸尴尬的笑着,王丽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说:“我们回去吧。”李剑表示同意。于是两人又带着小宝往回走。

一路上,小宝走在前面,王丽和李剑走在后面。李剑不时跟王丽逗趣,牵她柔软的小手,摸她顺滑的头发,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回到了家里。

一到王丽家,李剑就变得矜持多了,不再对王丽有什么过火的行为了,因为他怕王丽妈看到之后瞎想。尽管他心里问心无愧,但是总得照顾到大人的面子。

下午,李剑和王丽一块教小宝写作业。傍晚,李剑离开时,王丽问:“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午饭后。你要来送我吗?”

王丽看着他,腼腼腆腆不做声。

“你来嘛,”李剑抱着她的手臂说,“我都要走了,让我走之前再看看你!我可不想今天一离开你家,就见不到你了。”

他不想,王丽更不想,她笑着答应了他。

晚上,王丽躺在床上,仔细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久久难以入眠。爱情的甜蜜萦绕在心头,这甜蜜是纯洁的,是火热的,让她周身血管里的血液都加快了流速,她的脑子像电影幕布一般,显现着她与李剑这两天相处时的一个个难忘的镜头。若说昨日以前她对他的爱还只能埋在心底的话,那么从昨天晚上开始,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她终于得到了他,拥有了他,她终于尝到了爱人和被人爱的滋味,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他们的爱情是地下的,秘密的,或者说,是偷偷摸摸的,这多多少少让她有点不爽,因为这让她无法清晰的看出自己在这场“爱情”中的位置。毕竟,李剑正式的女友还是那个叫“龚婷婷”的女孩,他可以光明正大跟别人说他有女朋友,谁会在乎是她还是龚婷婷呢。而自己则不一样,当别人问她的时候,她能说自己有男朋友吗,就算她硬着头皮说有,她能保证自己不心虚吗?

“有什么关系呢,”她想,“秘密就秘密吧,毕竟我们还都是学生嘛。想想还挺刺激的呢!”想到这儿,她偷偷地笑了出来。不过,她还得努力,她要牢牢抓住他的心。可是,明天过后,他们就天各一方了,这可是一个难题呢。“明天,他就要回省城了,他会不会常常想起我呢,就像我现在想起他一样。”她对自己说,“还有,回去之后,他会不会又和龚婷婷和好如初呢?”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可怕。“不行,不可以!他不能这样对我!龚婷婷,她有什么好,不过是有一副好看的面孔罢了,况且,我也不比她差呀!”一想到这里,她更加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半夜。

次日中午,王丽正在吃午饭。突然,李剑打电话过来了,说他马上就要走了,问她能不能过去送他。王丽二话没说,放下碗就跑出去了。她妈在一边莫名其妙。

到了李剑外公外婆院子门口,她看到他们正在收拾行李,一辆小轿车停在那儿。李剑外婆一看王丽来了,猜她是来送李剑的,笑着跟他打招呼。李剑爸爸已经不认识她了,不过听岳母一说就记起来了,也跟她说了几句话。

这时李剑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背包。他看到王丽,脸上露出了笑意。他把包放到车的后备箱里,随即拉着王丽来到一条小巷子里。

“丽,我就要走了,让我好好抱抱你!”李剑紧紧抱住她。

王丽也紧紧抱着他:“你说过要常给我打电话的,千万别忘了。”

“你放心,”李剑说,“我就是忘了自己爹妈是谁,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会忘了这件事的。”

“贫嘴!”王丽笑着在他胸口拍了一下。

“马上就开学了,在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嗯!”王丽点点头。

“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嗯。”王丽傻傻地看着他,一脸纯情的笑意。

“要时常想我,明白吗?”

“嗯,”王丽点点头,又说:“我昨晚想了你一晚上!”

“真的?”李剑笑着反问。

“不骗你。”王丽说:“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走了?”

“不急,他们起码还要喝几杯水呢。”李剑说:“我们至少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剑,你回去后可不能把我忘了。”王丽说:“你要是忘了我,我……我会死的!”

“小傻瓜,我怎么会忘记你呢。”他把王丽的手放到自己胸前:“你永远在我心里。”

王丽看着眼前这个男孩,他的风度翩翩、潇洒帅气与温柔体贴,再一次让她倾倒。她搂住他的脖子,无法自控地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他的嘴唇。

不知过了多久,李剑终于听到外面有人喊他,是他爸爸的声音。

他们终于要分开了,王丽眼睛里泪水在打转,委屈的像只小兔子。李剑不停地安慰她,吻她,逗她,希望她能开心一些,不要这么伤感。王丽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李剑上车后,看到车窗外的王丽露出了笑脸,在跟他挥手,他也跟她挥手。车子缓缓远去了。

王丽站在原地,望着远远离去的车子的背影,心里空荡荡的,怅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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