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宜嫁娶。
卯时,裴妧被茗枝喊醒,她揉了揉眉心,从床榻上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烛火照的通明的院子,心中有些惆怅,出嫁时父母具不在实属让她遗憾。
在丫鬟的伺候下梳妆完毕,裴妧看着茗枝手上捧着的接近于正红的湘妃色华丽嫁衣,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眼底多了几分冷意。
在她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心里就应该有这个准备不是吗。妾室可不能穿正红嫁衣,也没有新郎亲自迎娶,便连进门也只能从侧门入。
裴妧在上京并未结识人,与之要好的都在安阳,整个上午也只有曲娇和曲府的两位嫂嫂过来添妆。曲娇是个活泼的性子,叽叽喳喳缠着两位嫂嫂和裴妧说说要注意的事。
当东宫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曲府,裴妧盖上喜帕。身为兄长的裴臻背着她出了庭春院,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迎亲轿子前将她放下。
“珍珍,三哥只能送你到这了。”裴臻心情复杂道,脸上强挤出一丝喜色。
裴妧轻轻应了声,由茗枝搀扶着坐入花轿中。
喜帕下,裴妧眼中早已布满泪水,一直没哭的她听到裴臻的话再也没忍住。
迎亲队伍返回途中,喜乐声不绝,传遍大街小巷,场面好不热闹,直到进了皇城外门,奏乐才停下。
一路从侧门入内,进了东宫,轿子停在了一处院中,裴妧由着喜娘搀扶着走进屋内,坐在大红喜床上,静静地等待着皇太孙到来。
直到天色渐晚,外边响起动静,裴妧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似的,一颗心疯狂跳着,交叉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在一起。
殷卫走进房中,看着端坐在床沿的女子,接过喜娘递过来的喜秤,挑起那盖在女子头上绣着并蒂莲的喜帕,一张娇艳绝伦的脸出现在他眼中。
裴妧缓缓睁开闭着的双眼,便对上了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清冷孤傲,眼神带有侵略性,使她感到一丝不自然。
强压下心中慌张,裴妧扯出一抹笑意,起身请了个安,声音软糯娇甜。
殷卫仔细打量着她,看着这张引起自己兴趣的脸,当下不由有些感慨,果真是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比春“红”。
他伸手虚抚了她一把后,挥手让众人下去。偌大的屋子内只剩下两人,男人大手揽住她的腰,裴妧娇羞伸出手轻轻地推搡了下,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讽意,她娇声道:“殿下~”声音绵长婉转。
屋外,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方才从屋中退下去的一个蓝衣身影偷偷地跑出了梧湘轩。
东宫北面,中璟殿。
内殿中间跪伏着二等蓝衣婢女,此人正是刚才偷偷摸摸从梧湘轩跑出来的玉珠儿。
雍容女子开口道:“起来吧,回去好生伺候着裴良娣。”
“是。”
随着玉珠儿退下去,一旁的嬷嬷道:“主子,没想到这裴良娣样貌真如传闻中那般艳丽。只是再艳丽又如何,家世摆在那不足为虑,后日进东宫的姚良娣和高承徽倒是要好生防范。”
“奶妈,这美貌的女子可比家世好的女子难缠,要说家世,这进了东宫的哪个家世差了。若要说美貌,怕是东宫无人能及她,难怪叫爷起了意。几年没人进东宫了,这一下子进了三个,日后怕是有的热闹。”女子说完低头看着肚子,轻轻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