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便是以余白这样踏入破甲境界的武夫体质,都略感疲惫。只是昨天一天的遭遇,让现在的他十分警惕,也不敢加以休息。
余白在院中打了一盆冷水,浇在脸上。顿时,疲惫的感觉削减了不少。
院子的小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余白抬头望去,见到林洛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林洛见余白一脸疲惫,诧异地问道:“余白,你昨晚是没有休息吗?怎么,可是在相府住的不习惯?”
余白暗自说道,还不是因为你那位老狐狸的爹!他苦笑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昨夜吐纳出了岔子,导致现在状态不佳,休息一天就可以了。倒是你,为什么一大早就来这里了,可是找我有事?”
林洛笑道:“并不是我找你有事。家父让我来邀请国公与我们一同用早膳,商议一下最后一些事宜。同时,家父也嘱咐我顺道将你一同叫来。”
余白心中一紧,面色平静地应了下来,说道:“多谢相国大人的美意了。”
林洛笑着摆了摆手,去找江逢南了。
不久,江逢南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眼中带着一丝倦意,笑着对余白点头示意。余白也是赶忙还礼。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白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经过一番准备,林洛带着他们两人来到了林仲殊平时用膳的地方。
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只有一张平平无奇的饭桌。这里不像是堂堂相府,倒像是寻常百姓家。饭菜刚刚上齐,还冒着热气。饭桌上已经做了三个人,分别是林仲殊,林秋,还有那位有些阴魂不散的陈大人。
林仲殊看到人来了,便起身迎接。他走向江逢南,握着他的手,温和地询问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江逢南受宠若惊,面露红光,连忙说着一些感激赞誉的好话。
余白有些担心林仲殊会不会对自己表露出特殊的对待,从而让林洛和江逢南看出问题。只是见林仲殊除了对自己笑着点了点头,就没有加以表示,余白也松了口气。林仲殊拉着江逢南到饭桌上坐下,不住地闲聊。
林洛朝余白无奈地耸了耸肩,领着他也跟着坐下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林洛特意只留了个林秋旁边的位置给余白。
余白面色如常,没有犹豫地坐了过去,犹如老僧入定,不理会林洛在一旁的挤眉弄眼。林秋见余白坐到了自己身边,脸颊微微一红,羞恼地瞪向那正在偷笑的林洛,却只看到他戏谑的眼神。
最基本的礼节余白还是知道的,一直等到林仲殊和江逢南动筷子,才开始食用自己的早餐。
林仲殊和江逢南时不时交谈着,说着一些政治上的琐事,很快就让余白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就在他蒙头吃饭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陈大人,却是强行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着余白举杯,说道:“陈某人一直听闻余公子少年英雄,才华出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江南有公子这般人物,实在是幸运万分呐。”
余白惊讶于他的转变,蓦然瞥见一旁的林仲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眼神,心中了然。余白笑着说道:“陈大人盛赞了。陈大人作为相国大人的心腹,劳苦功高,也是让我十分敬佩啊。”
陈大人脸上的笑容终于真切了一点,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再次对余白点头示意,便讪讪地低头自顾自地吃饭。
余白他们这些年轻人先一步吃完了早饭,而林仲殊他们则还是悠闲地一边聊天一边用膳,惬意无比。林洛向林仲殊请示了一下,朝余白和林秋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们出去了。
林洛松了口气,笑着对余白说:“还好今天国公来了,不让现在在里面陪父亲聊天的,就是我了。”一旁的林秋直接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偷偷看了余白一眼又生生止住了笑意。
林秋突然对林洛说道:“哥,今天难得有空,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说着,她不停地对林洛使者眼色。林洛了然,笑着应了下来,转而对一旁的余白问道:“余白,怎么样,不如跟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余白一愣,说道:“我们不是昨天才刚刚出去过吗?”
林洛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说道:“一天怎么能够走遍整个白帝城嘛。要不我们多出去几次?实不相瞒,我还知道白帝城有几处颇为有趣的地方,可以带你去看看。”
余白拒绝了,说道:“还是你们自己去吧,我对那些地方没有兴趣,让我一个人待在相府就行了。况且,你们兄妹俩出去,带着我一个外人也不太好。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林洛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秋阻止了。她故意大声说道:“就是嘛,哥哥,我们兄妹两个出门,干嘛要叫上他啊?”
余白对此只是假装没有听见,快步离开了。
林洛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那个故作镇定的妹妹。他已经猜到了,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妹妹可能真的是喜欢上余白了。
林秋见余白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中,神色顿时暗淡了下来,轻声说道:“哥,我突然不想出去了。”
林洛暗自叹了口气,内心有些自责。余白那小子也真是的。他不信余白感受不到自己妹妹对他的心意,也不信余白感受不到自己的有意撮合。可是余白就是那样油盐不进,像是根木头一样,始终没有给自己的妹妹机会。
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不给妹妹机会认识余白了。林洛有些头疼。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她想要什么自己就会给他什么。只是感情方面的问题,他是实在帮不了她,只能暗自祈祷余白那臭小子能回心转意吧。
林洛故作洒脱,对林秋说道:“都依你,今天不出去就不出去了。走,哥哥陪你钓鱼去。这次不管你怎么捣乱,哥哥都不会说你。”
林秋摇了摇头,说道:“哥,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林洛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哥哥就不打扰你了。哥哥先走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林秋抬头,看着林洛故意装出来的严肃的表情,展颜笑了出来,说道:“知道了,我就是想自己一个人走走。”林洛见她已经恢复了过来,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最后在林秋不耐烦的催促下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只留下林秋一人,眼神茫然,不知道该去哪。
余白面色平静,快步走着。他自然是知道林秋的心意的。只是他是不可能接受,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抛开她是林仲殊女儿这个身份不说,自己在江南的那份感情都始终没有个明确的未来,他有怎么会在这充满着危险和诡异的白帝城再添一道感情债呢?
他的平静没有持续太多时间,就被急促的呼唤声打破了。
余白听到了身后有人正在叫自己,好奇地转身,看见陈大人喘着粗气,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水,迈着步子追上了自己。
陈大人站在他面前,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汗,笑着说道:“早就听闻余公子不仅琴艺高超,在武学方面也有极高的天赋。果然,余公子就算只是平常走路,也是英姿飒爽,平地如飞啊。”
余白对陈大人突然的奉承有些不太适应,笑着说道:“陈大人过奖了。只是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陈大人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了,不需要这般拐弯抹角。”
陈大人略显尴尬,咬了咬牙,说道:“余公子,小官有眼不识泰山,以前怠慢了公子,还请公子宽宏大量,不要往心里去。”
余白惊讶,想不到以前在他面前那般趾高气扬的陈大人,竟然会主动低头认错。他想了想,说道:“陈大人不必如此。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我很好奇,为何陈大人突然就换了一副模样?”
陈大人笑容苦涩,说道:“实不相瞒,就在今天早晨,相国大人与小官闲聊之时,偶然提到了公子。我以前不知公子竟是相国大人着重培养之人,在相国大人面前说了一些不正确的话,被相国大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我也是知道了之前是我眼界太狭隘了,竟然没有看出公子的不凡之处,所以就主动来找公子赔罪了。”
余白暗自想到,看来这位陈大人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想来是林仲殊不打算向他人说出自己的身份。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如今这天下间,能够识破他身份的人就只有那位朱雀令主了。
他昨天夜里也特意问了林仲殊朱雀的所在。林仲殊告诉他,朱雀并无派系,故此常年不会待在白帝城内,经常外出执行任务。
如此看来,他在以后在白帝城的日子,也就能安全许多了。
想到这里,他也是轻松了许多,看那陈大人可以捏做出的讨好的笑脸,都顺眼了许多。他对陈大人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怪陈大人你的意思,所以陈大人大可不必这样。以后我们还有许多相处的机会,到时候还得请陈大人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