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颜见余白能够保护好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全身心应对那诸葛敬一。与蛊术交手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经历,也让他有所收获。今日过后,停滞了多年的毒功说不定有机会有所突破。
诸葛敬一逐渐失去了从容。他发现两人的配合越发默契,而且应付他的蛊术也逐渐得心应手了起来。如果持续下去,自己今天可能又得失败了。
诸葛敬一收起了微笑,眼中杀意凌然。骄傲如他,不会允许有人从他的离魂蛊下活下来,不会允许有人能破解自己必杀的蛊术。因此,他没有和族人一起撤退,反而不顾劝阻地一个人留下来了,冒险接近余白,找到了破解他蛊术的侯颜。
他决意一定要将两人杀死,今天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又一次失败。
侯颜后撤几步,躲过诸葛敬一的一击,反手几根毒针向他射去。诸葛敬一诡异一笑,挥袖喷出一大片灰色的雾气,遮挡住了侯颜的视线。
侯颜生怕他在雾气中下黑手,于是大片毒针射入雾气中,覆盖了他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可就在这时,余白的惨叫从雾气中传来。侯颜心脏一缩,焦急地冲入了茫茫雾气之中。
余白焦急的声音响起:“那不是我,不要中计!”
诸葛敬一笑道:“已经晚了。”侯颜脸色难看,摇晃着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抵抗的力气。雾气被诸葛敬一收起,余白连忙跑到侯颜身前,警惕地看着恢复从容之色的诸葛敬一。
诸葛敬一笑着对侯颜说道:“想不到你这么容易就上当了,真是无趣。离魂蛊的滋味如何,要不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看看你能不能把我的离魂蛊给破解了。”
侯颜面色灰白,紧紧咬着牙对抗着体内的蛊虫,顾不上那正在冷嘲热讽的诸葛敬一。诸葛敬一莫名地畅快,目标即将达成的他有一种病态的成就感。他看着满脸警惕地盯着他的余白,温声说道:“余公子,看来你今天也是难逃一劫了。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自己一个人出来很是危险,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说着,诸葛敬一满脸遗憾之色,慢慢靠近余白,看着他的神情。他想从余白的眼神中看到紧张与绝望,那样会让他更加兴奋。可是他有些失望了,余白就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非但没有绝望,反而有着浓浓的嘲讽之色。
诸葛敬一看着余白嘲弄的眼神,心中也是有些不安。只是眼下侯颜中了他的离魂蛊,失去了战斗力,而那余白对自己也丝毫没有什么威胁,他没有什么理由感到不安。他现在只想迅速解决掉这两人,然后把他们的尸体送到国公府,告诉天下人在他诸葛敬一手下,不可能有人能够生还。
只是他的兴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眼中流露出惊骇之色,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逐渐恢复正常的侯颜。
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意识正在迅速消散,咬着牙说道:“不可能,为什么我会中自己的离魂蛊?”
侯颜的小眼睛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嘿嘿笑道:“你真以为老头是吃干饭的?老头阴人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诸葛敬一无视了他的嘲讽,只是用尽最后的力量紧紧盯着他,想知道一个答案。
侯颜收起了讽刺,淡淡说道:“老头见你也是一个人物了,就让你死的明白。你上次留在那个小家伙体内的蛊虫,被老头我做了点手脚,刚刚你收起蛊虫的时候,被我丢了出去,钻进了你的体内。”
诸葛敬一眼中露出了恍然之色,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气息迅速衰退。侯颜在蛊虫中还加了一些剧毒,大大加快了离魂蛊的致命速度。
侯颜见状松了一口气,重新倒在地上。他终究还是付出了代价。蛊虫一时间失去了主人,在他体内疯狂肆虐。余白焦急地上前查看,问道:“你怎么了?”侯颜闭着眼,说道:“我袖口中有一个黑色的瓶子,帮我拿出来,那是解药。”
余白点了点头,按照他的吩咐取出药瓶,给他服下。侯颜逐渐恢复平静,并指为刀,在自己的掌心划开一道小口,很快就有几只蛊虫从中爬出,被侯颜捉住,装在准备好的药瓶之中,留给以后自己研究。
见侯颜恢复正常,余白也是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他倒是没有实际性的受伤,只是和那样的高手交战,着实让他身心俱疲,坐在地上喘息不已。
他没有看到的是,侯颜在他给侯颜服药的过程中,手中一直握着几根毒针抵在他的腰间。如果刚刚余白要伤害侯颜,那么他就会身中剧毒,没有好下场。侯颜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带轻松微笑的余白,也是由衷地笑了。
大半辈子的刀口舔血,尔虞我诈,他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一个不过和他仅仅相处十几天的小家伙。
他之所以会对余白产生善意,多半还是因为余白勾起了他的回忆,将余白当做了自己那已经逝去的伙伴的替代品。他虽然对那个看上去有些傻傻的小家伙抱有善意,可是还是没有彻底对他放下戒备,一直都留了一手。
刚刚的他的伤势其实也没有严重到失去抵抗能力,至少对付余白还是做得到的。他刚刚装作一副垂死的模样,也是有试探余白的目的在内。他刚刚一直在仔细观察余白的反应,只看见了纯粹的关心,并没有发现一丝的迟疑与敌意。
侯颜一时间为自己对余白的不信任感到一丝愧疚,同时他也发自内心的高兴。他觉得自己突然间又拥有了一份弥足珍贵的东西,那是他阔别已久的,已经成为奢望的,类似于亲情的东西。
一老一少,就那样坐在地上,相视无言,只是无意义地笑着。许久之后,余白从地上站起,说道:“他的尸体怎么处理?”
侯颜收敛了一番思绪,说道:“这个人倒是给老头送了很多好宝贝来,我刚刚见他身上带的蛊虫可着实不少,够我做很多很多事情了。还有他的尸体,正好给我新研制的药来做实验。”
余白低“咦”一声。他其实是有点不认同侯颜的行为的,如此配置毒药,用别人的身体做实验,着实让人心生寒意。不过那诸葛敬一也是死有余辜,尸体被拿来实验,也是怪不得别人。余白不再想着侯颜的话,如何做事是侯颜自己的选择,只要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由他去做吧。就算他不赞同如此,但也不好说什么。
侯颜面露兴奋,麻利地从诸葛敬一的身上搜出了许多条蛊虫,装在了自己的药罐中,让后拖起诸葛敬一的尸体,丢进了小屋之中。
做完这些,侯颜走出小屋,看到了余白看向自己的怪异的目光。余白又想起自己当初就是这样被侯颜一路拖来这里,然后丢进了小屋之中。如今看诸葛敬一同样得到了这样的待遇,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侯颜也是想起来当初的事情,嘿嘿笑道:“往事就不提了哈。那人的尸体老头要用几天。这几天这里可能会有些乱,你就不要再来了,等到我解决了你再来也行。”
余白感到有趣,笑着说道:“来你这一次就差点出事,以后还是得少来。”侯颜正色提醒道:“这里可能还有一些南阳人,你还是呆在江逢南那里,不要再出什么岔子,到时候老头可救不了你了。”
余白也没有再和他开玩笑,认真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提醒他道:“你这几天也要小心一些。以那群南阳人的性子,如果知道你杀了他们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匆匆分别。
余白悄悄回到院子中,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接下来几天,他倒是也是遵照侯颜的叮嘱,一直没有出门。就算是江澜来找他,他都会好言相劝,不让她出去。江澜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也只能答应不出去。
几天后,国公府的人在一天清晨,在一处偏僻的角落找到了诸葛敬一已经逐渐开始腐烂的尸体。
江逢南第一时间叫来了余白,告诉了他这件事情。余白早就知道了结果,装出一幅惊讶的样子,不让江逢南找到什么破绽。江逢南虽然觉得此事蹊跷,只是查询无果,也只能对外宣布南阳分子已畏罪自杀,停止了搜捕。
江澜倒是才知道那个烦人的孙敬一竟然是那个刺杀余白,密谋刺杀自己父亲的人,气愤之余又有些后怕。转念一想,又碎碎念着余白故意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这件事,生了几天闷气。
余白竭力想要解释,可是却拿那个少女没办法,只能作罢。终究是少女心性,过来几天江澜就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时不时拉着余白出去玩。
南阳人好像在苇名城中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偶尔余白也会去找侯颜。他逐渐发现侯颜喜爱乐曲,于是时常弹琴给他听。侯颜对此倒是十分享受,动情之处就忍不住开腔跟唱,让余白满头黑线。
经历了如此变故,余白的生活好像就那样恢复了平静。他就那样晚上吐纳修炼,白天抚琴练剑。时间匆匆,江南就这样进入了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