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静,人已寐。月光隔了树照过来,透过高处丛生的树木,落下参差斑驳的黑影,在那树下,站了两个人。
“这个给你”费南德手中拿了一束向日葵,包装可比沈念峰那束院子里随手掐的精致多了?
“给我这个干什么”沈念卿一脸疑惑的接过花。
“因为我也想养一院子的花,和爱的人一起终老。”
“哦”,这不是她的话嘛,沈念卿听完他的理由微微有些脸红,思想再怎么新式,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听见这样的话,总归要害羞的。
“那天晚上我问你,你以后想做什么,你说以后要养一院子的花,和爱的人一起终老,我当时就在想多温柔的人啊!和我妈妈一样呢”提到妈妈,费南德似乎有些伤心,语气都有些低沉了。
“你妈妈?也喜欢花吗?”
“对啊,我的家乡,有很多花,我们家的院子里也有很多花,家里的花都是我妈妈种下的”
“那你妈妈一定很漂亮吧!”
“嗯,很漂亮,只可惜我没有见过她本人,我只在我的父亲珍藏的相片中见过她,她和你一样,黑色的头发,黑色瞳孔,很漂亮。其实……是我害死了她,如果不是为了生下我,她就不会难产去世。”
费南德低下了头,这是沈念卿从见他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个人和自己心里想象的不一样,他并不像表面上这么开朗,他的内心一定藏了很多苦痛吧!沈念卿踮起脚轻轻摸了摸费南德的头,她记得,小时候,她不开心的时候,妈妈都是这样安慰她的,费南德被这个动作惊住了,他反应极快,抱住了沈念卿,沈念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但是她没有挣扎着推开他,她能感觉到他现在很失落。
夜已深,人已酣。
费南德放开沈念卿,看着她不知所措的脸,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念卿,你知道嘛,遇见你的那个晚上,我和月亮都睡不着。”
本来是多么美的一句话啊,在沈念卿这里就变成了,那个晚上——她洗澡被他撞见的那个晚上——他不是背过身了吗?——他偷看了——流氓。在沈念卿的心里迅速地对这一句话分析过后。
沈念卿踩了费南德一脚,“流氓”然后就气呼呼的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费南德,一个人活动着吃痛的脚,“呜,小丫头看着小小的,这一脚下去还挺疼”费南德无奈的笑了笑,小丫头可能是误会了吧!费南德踏着月光回了宿舍,今晚的月色真美啊,这晚费南德梦见了他的父亲。
那个时候他还小,他问父亲,为什么院子里有这么多向日葵啊!父亲看着花,笑了笑告诉他,这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
“我的儿子,如果你以后遇见了喜欢的姑娘,就把向日葵送给她好不好?”
“嗯,妈妈喜欢的花,她也一定会喜欢的”
费南德紧闭着双眼,眼角留下了泪水,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本来就没有入睡。在他长大后,他就孤身来到了这个曾经叫做清朝的地方,他想看看母亲从小生活的地方,他的汉语是父亲教的,父亲的汉语是母亲教的,他能感觉到父母一定十分相爱,一个为了对方,愿意去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另一个为了对方,愿意学习对方的语言,他也要像父母一样幸福。
“为什么送束向日葵呢!我最喜欢梅花了,算了,这种天气,他去哪里找梅花啊”,沈念卿找了一个瓶子,把花放了进去,对着这束花喃喃自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甚至感觉,这花上有费南德的影子,她赶紧晃了晃小脑袋,上床睡觉。
天蒙蒙亮,月色还尚未褪去。
人们都在酣睡中,街道上除了更夫,再无人烟,一层薄雾笼罩着南京这座古老又极具韵味的城市。
月亮退场,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人们纷纷苏醒,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颜丫头,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说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展医生的母亲大人,也是那位在火车上的纪珍女士。纪珍女士此次前来,可不是单纯的看看女儿,而是来逼婚的,眼瞅着女儿今年都22岁了,还是没有一点成婚的念头,隔壁李嫂子,今年都抱上第二个孙子了,看着别人家儿孙绕膝,我们的纪珍女士当真是羡慕了。
“颜丫头,我不管,今年你一定要跟我回家,把自己嫁出去。”
“哎呀,我的妈妈呀,不着急,人家国外都讲究恋爱自由,你现在怎么还想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我可以让你自由啊,你都自由了多久了,我在你这个年纪,你都会打架了,把咱们家隔壁李嫂儿子都打哭了呢,李嫂当时气的呀………”
“您别说了,反正我不着急”展颜赶紧打断喋喋不休的纪珍女士,“您快点回去吧,我还要工作了”,展医生推着纪珍女士要把母亲赶走,还没有出门口,就看见了一束花,还是一束玫瑰花。
“展医生,我来赔罪了,上次不小心摘了你的花,真的是很不好意思。”沈念峰用花挡着脸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发现展颜没有反应,他缓缓地挪开花,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脸欣喜的纪珍女士和表情僵硬的展颜。
“小伙子,一看就是一表人才啊!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心中可有意中人?”纪珍女士这一连串的问题,都快把沈念峰问懵了。
“23了,没有婚配,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意中人嘛……”沈念峰看向了展医生。
我们的纪珍女士也是个人精,一看这架势就什么都明白了,“颜丫头啊,你们俩聊吧,妈妈先回去了”
纪珍女士出门就拦住了一个小护士,把沈念峰问的是一清二楚,在得知沈念峰的母亲也在南京的时候,纪珍女士兴奋的不行,马上就去了沈母在南京的住处。不知道沈母再次看见在火车上遇见的纪珍女士会是什么反应呢!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是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套理论呢”
“聘为妻,奔为妾,三书六礼,十里红妆一样都不能少,老祖宗留下的未必全是腐朽的东西,我不会轻易娶,你也不能随便嫁。”
沈念峰说的认真,展颜心里也为之触动,不过“谁说要嫁给你了?”
沈念峰笑了笑,转身走了,并且留了一句话,“这可由不得你了”
沈念峰虽然有时候轴的很,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很灵活嘛,他已经决定先从纪珍女士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