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欲落时烟波起,细雨如丝,薄雾如烟。在青石板路的小巷深处,在小桥流水人家的岸边,在烟波浩渺的江湖,宛若一幅玲珑的水墨画卷,人在其中,自是别有一番意境。
烟雨不同于盛夏里的雷雨,倾盆而下,这雨下的极柔,沈念卿抬头,感受着这雨丝落在脸上的感觉,凉丝丝的,倒也算舒服,沈念卿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的样貌,温柔如水,虽说是念的新书,学的新思想,但是骨子里大家小姐的规矩劲儿还是在的。
“念卿,你这丫头怎么又在这发呆呢!还不快些去准备准备”沈母也拿这爱发呆的小丫头没办法,只得一遍遍的催促着。
“嗯,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沈念卿麻利起身,免得再受母亲唠叨,母亲原是位格格,皇亲国戚,因是独女一直是被宠大的,后来清朝没落,民国出现,她那位王爷外公,千挑万选将女儿嫁给了自己最信任最得意的门生,也就是父亲,只可惜父亲是位读书人,身子骨太弱,几年前丢下了念卿和哥哥还有母亲就撒手人寰了,母亲靠着以前的家底,独自养活着一双儿女,哥哥沈念峰去了军校,沈念卿也去了城里的新式学堂读书,沈母一人在家倒也略显落寞,好在有这一院子的花伺候,细细想来,沈念卿这性格和沈母倒真是像极了。
天刚蒙蒙亮,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沈念卿迷迷糊糊的跟着母亲去了车站,她们要去看哥哥,沈念卿一坐下来就又睡着了,到底是年纪小,心里不装事,靠着母亲睡的香甜。
“这位夫人,你们这是去哪里呀!”一个女人开始交谈了“我们去南京,去看我儿子”沈母淡笑着说道,“哦,那挺巧,我也是去南京,不过啊,我是去看我女儿,这小丫头啊,脾气倔,非要当医生,早知道她长大了要飘这么远啊,当初就不该让她留洋”纪珍是个急脾气,碰见个合眼缘的人,恨不得把对女儿的思念和不满都说出去。“医生多好啊,有才情呢”,沈母夸赞道,“我呀不想让她有那么大的才情,像你家小姑娘这样留在我身边,早早嫁了就行!”沈母低头看着靠着自己的沈念卿,笑了笑……
终于到站了,快要下车的时候,这两位妈妈貌似已经建立了很深厚的友情,下车后,妈妈和沈念卿在车站等着哥哥,那位纪女士已经坐上黄包车去了女儿的住处,过了一会儿,沈念峰出现了。
“妈,你们怎么来的这样快,我都来不及做准备,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沈念峰嗔怪着母亲,沈母摸着儿子瘦削的脸,没有说一句话,“哥哥”“嗯,小妹都长大了呢”这时沈念卿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和哥哥一起来的应该是哥哥的朋友吧,不过这个人和哥哥完全不一样,哥哥略微瘦削,黑瘦黑瘦的,眉眼之间虽然俊朗,但是和这个人比起来也终归是差了一点,这个人的眉骨比一般人都高,眼睛的颜色也不太一样,肩膀也要更宽厚一些,只是这个眼神怎么……有点轻佻的意思,沈念卿收回打量的目光,心里已经暗暗认定了这个人就是个纨绔子弟。
“阿峰,这是你朋友吗?”母亲终于发现了这个人,舍得把视线从哥哥脸上移开了。“哦,妈,他是我朋友,叫费南德,他是个混血儿,他的父亲是法国人,妈妈是中国人。”怪不得这个人和别人长的不太一样。
“阿姨好,我是费南德,您叫我南德就好”。
“难得?”。
“哦,是南方的南,道德的德,因为我是老来子,所以取名南德”
“哦哦,那你父母亲倒是很爱你啊”
费南德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看向了旁边的小丫头。
“峰,这个是你妹妹吧”费南德将目光放在了沈念卿身上,心里想着,小丫头挺好看的嘛!
“哦,对,我妹妹沈念卿,今年刚好18岁了”沈念峰看着妹妹一脸笑意,当初跟在自己屁股后的小丫头长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南德哥哥好”
“不用客气,叫我南德就好”
在车站一阵寒暄过后,沈念峰一行人来到了住所,军校附近有供家属居住的地方,沈母她们就暂时安置在这里了。
夏季闷热,哥哥生活的地方又略显艰苦,而且都是男人,难免有些不方便,沈念卿这两天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了,因为太热,身上总是粘腻腻的,她一定要找到个地方洗澡,哥哥因为是男人心没有那么细,也不知道妹妹在为这种事烦闷,她们刚到没有几天哥哥和那个费南德就去集训了,沈念卿总觉得费南德那双桃花眼太轻浮,所以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沈念卿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有条河,周围正好有树挡着,也算隐蔽。等到天黑了,沈念卿悄悄的出去了,天太热了,她今天晚上一定要洗个澡。
月光清列,洒在水面上,再配上这一幕美人洗浴的画面,当真是美极了,沈念卿未经沧桑的肌肤,竟和这月色有一比,甚是撩人,沈念卿洗的正开心,她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是什么小动物,也没在意,突然她感到了不对劲儿,她听到了男人的说话声。不是说都去集训了,怎么还有人呢,被发现怎么办,她得多丢人啊。
“队长,河里好像有情况”
“你看错了,什么情况都没有,演习结束了,大家回去休息吧”费南德嘴角轻微勾了勾,他差不多猜到了,沈念卿在河里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往岸上看,她听到费南德的声音以后,并没有安心,她反而更慌了,他要是告诉哥哥,自己怕是要被骂死,大姑娘家家的,在河里洗澡,哎呀,想想都丢人,沈念卿一脸难色。
“喂,小丫头,人都走了,你快上来吧”
“那你转过去”
“ok!”
沈念卿穿好衣服,低着头没有敢看他,“你怎么知道是我”?“我猜的”。想要洗澡跟你哥哥说,他会给你找地方的,你在这里洗出事了怎么办,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常年训练,你这样可是会引人犯罪的哦!沈念卿本想反驳,但是脸红的已经说不出话了,要不是有这夜色挡着,她脸红的样子,怕是又要受到一番嘲笑了。
费南德摸了摸她的头,笑着离开了,只留下沈念卿一个人在原地尴尬着,她看着他的背影,气的跺了好几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