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崔玉英睁开眼睛,紧接着就听见公鸡打鸣声,当然打鸣的公鸡是别人家的,自己家除了此刻盖着的破衣烂被外,还有三间用木头四面八方支撑着随时都会倾塌的房子。
这大概就是传说的危房了,如果那天在刮点稍微大些的风全家都会砸在屋里一起去见阎王爷,
掀开有点黑有点破的被子,被子里是芦苇绒草掺着少的可怜的棉花絮在一起的,
下床穿好衣服和棉鞋,5岁的年龄,还没木桩高的身体跟个豆芽菜一样,
崔玉英缩着头,哈着冒出的白水气小跑到厨房,抱过小树根放在灶台下垫着脚尖刷锅,凉水触手的那一刻,凉进骨头缝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木水桶里只有半桶水,看样子就够早上的早饭用了,
烧了俩葫芦瓢的热水,崔玉英摸黑跑去自己那间屋里抓弄半天,用簸箕兜出点晒干的芋头干片子。
用小手抓了两把糙米放在一起洗洗下锅,用散架的锅盖盖上,
灶洞里添进去两个手臂粗的柴火烧着,想了想转身又从灶洞边上抠出几个拳头大的芋头扔进去,用烧火棍刨点青辉埋着芋头烧,
一切做好崔玉英起身,从锅里舀了点热水出来洗脸漱口,
然后拎着空桶准备去水井处打水,
迎着寒风吹的脸疼,冻的手几乎拿不住水木桶,地上一层白霜走路还有点滑,
崔玉英走的小心翼翼的深怕摔跤了,
这井并不是现时代的井,井口是圆形的而且还深,井里的水都是地下河的水吃着甘甜,这样的井只能是有钱人家才能吃的起,
村里的井严格来讲就是个塘沟,大概6个人那么宽,最多挖至20尺就顶天了,差不多有三个大人那么深,就这也够半个全村老少吃水用度了,
一个村最多就三个这样的井,不是不想多挖,挖井也是要有讲究的,
既要有土表水又不能占用乡亲们的田地,田地是农家人的命脉和根本,要是挖不出水来还荒废了田地,非跟你拼命不可,
找来找去只能占用给土地爷建小庙的地,
选择低洼的荒地有很大几率能挖出来水,还能省不少人工挖井的功夫,又能感恩土地爷的怜悯,
要是挖出水了,这井的名字就叫“土地井”
农村是没有寺庙的,家里要是有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会找个口口相传的堂生看看,
堂生会让你找个地理先生,在荒地的疙啦处选一块地建个小庙,
小庙大概有七八岁孩子那么高,里面放上土地爷的泥塑身,在放上供桌香烛炉鼎,
乡下人烧香拜求是没有白天去求的,要么是晚上辰时,要么是早上寅时,也就是晚上的七到八点,早上的五点到六点,
崔玉英拎上半桶水晃晃荡荡的往家去,
因着水不满,手里的草也没放桶里,草带回去还可以烧火用。
要是大人担水桶肯定是必放,走了老远的路如果不放,一路撒完白耽误功夫,
到家进锅屋放下水桶,崔玉英出了一点热汗,赶忙拿下半个锅盖,用木勺子在锅里哗啦几下又接着盖上锅盖闷煮。
出院子来到屋后猪食屋,抓了一把晒干的芋头叶子和老藤子用刀剁碎,霍着米糠提去喂猪,这是家里的希望得伺候好了!
一切都忙好了,崔玉英站在耳房窗户边上朝着里边喊到,
阿爹,阿娘,饭好了。
已经起来了英子,屋里她阿娘回应到,在给玉清和玉河穿衣服呢,
堂屋里崔胜平拱肩缩背的走出来,看见崔玉英红红的鼻头站在院子里,粗燥的手摸着崔玉英的头,爹没用让你受苦了,
自从三年前被伤了心肺以后,现在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每个月还要用药吊着命,
村里五岁的娃娃,那个不是在疯跑疯玩,就自家丫头帮忙撑起了家里的一切,娃她娘生玉河伤了身子,因为没钱养,现在和自己差不了多少,
崔胜平不能想,越想心里越酸堵的厉害,崔玉英喊完,转身进锅屋拿水瓢舀热水出来给家里人洗漱,
娘三个也从屋里走出来,崔玉英娘和她爹一样蜡黄着脸,瘦骨嶙峋的,
两个男孩子稍微要好点,不过这要归功于崔玉英,每天想方设法的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