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聂离等人在村中老少妇孺的翘首以盼中回到村子。
“呵呵,铁牛,离哥儿,大柱,我到了!先回了啊。”家住村头的徐虎笑嘻嘻地当先道,
“赶紧的吧!再耽搁,当心嫂子又不教你上炕头”铁牛闻言开了句玩笑,
“就是,好像之前有次屋都不让进呢!”
“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徐虎听了也不反驳,乐呵呵地朝自家篱笆院走去。
“我也到了,大家辛苦了!”
……
相互之间打了声招呼,大伙儿先后朝自己家散去。
“离哥儿,走,去俺家吃过宵夜再回吧”站在自家院门口,额头微汗的铁牛对聂离发出邀请,
“就是!就是!今晚俺娘一定有准备红烧狮子头和腌鹿肉给俺们加餐,你可一定得去尝尝”铁柱一副打包票的样子,同样热情地随即说道,
“好意心领了!可是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爷爷他老人家也才安心,估计他也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聂离诚心致意,
“嗯,那好吧,那改天再邀请你和村长来尝尝俺娘的手艺”
“一定,一定”
哥俩儿理解,也就不强留,迈步朝院内走去。
看着他俩儿的背影,聂离微笑转身。
走在归家的静幽的石阶小路上,聂离此刻的内心却并不平静。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倍感失落和孤独,尤其是今天白天亲眼目睹了那遗留的残破战场之后。
他是叫聂离,他也可能并非是聂离。聂离早慧,也较很多同龄人知事沉稳。在他5岁的时候,他就知晓自己的身世由来——他姓聂,跟着他的爷爷村长姓,名字是他爷爷在逃难路上一个同行的算命先生给起的。如今他9岁了,也就是4年前他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他是爷爷在逃难途中捡到的孤儿,同时,老人还跟他讲,他的双亲是在战乱逃亡中走失,并非是舍弃他不顾,还说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聂离知道这是老人在宽慰自己,其实在他心中,除了那时而失落孤独之感外,未曾对自己父母有过一丝怨愤,也更没有因此怨天尤人。当然,他痛恨这乱世,更是痛恨那些造就这番乱世的“大人物”们。可恨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毕竟他这蜉蝣一般的小角色,即便是山中一头凶猛的野兽都能让他一命呜呼。
想到这,聂离自嘲一笑。
不多时,一处篱笆院映入视野。院内小屋房门大开,屋子正中摆放一张不大的八仙桌,桌上一盏油灯发出昏黄光晕,桌旁一鹤发老者正斜倚着靠近灯火,借着灯光看书。只见老者满脸皱纹,但精神还算矍铄,一双饱经世故的眼睛,满是睿智之色。他正是聂离的爷爷,村子的村长,聂云峰。
望着屋内有些许微暗的灯光和灯下有些萧索的身影,聂离内心莫名一暖,诸多情绪都抛诸脑后。发自心底的展颜道:
“爷爷,我回来了”
老人闻言微微转身,看着正迈步进屋的聂离,缓缓将手头书册合上放下,眼中满是慈爱,温和问道:
“离儿回来了!肯定饿了吧?!”
“是有一点”后者也不矫情,
“哈哈,那我们赶紧开饭吧,说来我也有些饿了”老人心情不错,做势要去厨房,
“爷爷稍坐,我来吧!”聂离忙道,说完就钻进厨房。
洗过手,聂离来到灶台旁,揭开盖在锅上的锅盖,三菜一汤,一盆白米饭都冒着热气。聂离很快将其端上桌,取来碗筷。
“爷爷,我要开动了”
聂离确实有些饿了,招呼一声便自顾自开吃了。
“慢点吃,慢点吃,管饱,管饱”
看着聂离狼吞虎咽的吃样儿,老人笑骂道,
不多时,两人先后放下碗筷,看着眼前光生的盘盆,聂离脸色一红。
“我去洗碗了”
急急忙忙,大有溜之大吉的意味。
翌日。
早早便起床备好早餐的聂离同老人一齐用过之后,他也开始了他的早课。带上几册老人收藏的经卷,花了半刻钟时间爬上村头东边的小山头。山上那块大青石,就是聂离的专属地盘,只要天不下雨,每天清晨他都会登上这山头大青石上来看上一两个时辰的经卷,数年如一日,这些经卷都是他爷爷当年教书时收集购藏的,五花八门,很是丰富。
紫照初升,层林尽染。少年手捧经卷,看得格外认真。
此时,一道微弱剑光从山头掠过。
“咦!…”
一道略显讶异的声音不知从何响起,剑光一顿,一修长身影突显虚空。正是之前出现在牧野战场的中年男子。
也不出声打扰,他就那样凌空虚立低头凝视那正沉浸在手头经卷之中的少年。
没错,聂离此刻也完全没注意外界,完全被书中的奇闻轶事吸引,他正看得津津有味。
“嘿!…喝!…”
山下一阵嘿喝声传来,牵引了聂离的目光。
一块平整的训练场上,铁牛正带领村里狩猎队队员和铁柱等一众少年晨练。
聂离笑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重新凝聚到书中。
“这书中内容真那么有趣?”突兀的,一道不知源于何处的声音在聂离的耳畔响起。
“谁!?”
聂离回神惊站起,
环顾四周,空无一人。难道是我幻听了?聂离心头暗道,惊疑不定地朝四周看了看,并未有所发现就又缓缓坐了回去。
“你没有幻听,正是我在问你话。”一道白衣身影凭空出现在聂离所在的大青石旁,
“你!…是…是谁?”
聂离又惊站而起并往后退了两步,原本心中所问是人是鬼也硬生生止住,
“你这少年,好生无礼!我有问在先,你难道不应该先回答我的提问吗?”白衣男子故作怒态,
“先生勿怪,确是小子无礼,小子聂离,向先生致歉”说完微躬一揖,
“行了,行了,你也别在这儿客套,我且问你,那书中所述内容真那么有趣?”男子有些不耐,抬手打断,
“书中内容自是有趣”聂离倍感纳闷,
“何趣之有?”
“增人见闻,开人耳目”
两者一问一答。
“那你可曾听过‘纸上得来终觉浅’这句话吗”中年男子又发问,
“自然是听过,但若要事事躬亲,小子可没那般能耐”聂离心头疑惑纷起,但还是如实回答,
“若是别人,我不敢肯定,但要说小子你嘛,嘿嘿!”白衣男子高深一笑,随即道:
“聂离小子,得你一声‘先生’,我很是高兴,今有一桩大机缘予你,你可愿躬受!”只要不是傻子,见他诸般高人风貌,定会立马俯首恭听。
“不愿”
聂离想也没想,很是肯定的答复。
“不愿?!你刚才是说‘不愿’?”倍感错愕,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太确认地道,
“正是”
聂离再次肯定的回答,
中年男子沉默数秒,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似要将他完全看透一般。只是最后,他还是失望了。
“为什么?”也不知多久未曾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这令他相当不喜又很是怀念,非常矛盾。
“什么为什么啊?哦,您说那大机缘吗?我不想要就是不想要呗,哪有什么为什么!再者说,我觉得现在的生活蛮不错了,要那大机缘来做甚”
聂离不假思索地将问题抛回给白衣男子,
“……”男子有些无言,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那你好歹应该搞清楚到底是何种机缘吧?”男子循循善诱,
“有那个必要吗?”又是一句没头没脑的反问,
“你……”
男子顿感气结,尴尬数秒,
“你可知道我是何人?”一股傲气油然而生,
“高人,定是高人无疑!”
聂离对此还是很有见地的,不过紧接着一句话又把天聊无了,
“可那跟我有半文钱关系啊?”
“您说是吧?”
“你……你……”饶是白衣男子心性过人,此时此刻也有一巴掌拍死聂离的冲动。不过很快,他就平息了胸中怒气。因为他忽然想明白一个道理,于是他调转目标。看了眼山下训练场上火热场景,白衣男子幽幽开口:
“聂离小子,下面村子就是你家所在吧?怎么样,不介意你口中的‘先生’下去做做客吧!”
不待聂离答复,只见男子一手抓过他的衣领就从几百米高的山上跳将下去。
“啊……”
伴随一声惊呼,两人平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