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理事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道:“嘘!兔子都看着呢!我们趁它们睡着,再动手!”
草笼中的兔子瑟瑟发抖。
苏小小摸着自己的下巴,点一点头,“好!晚上我再来!”
“不用——”白理事长臂一捞,夹起苏小小像提线木偶一样,修长的腿迈回房间,“你帮我收拾一下房间,我来配置一些活经络血的药材。”
“......小姐”绿意倏然从半瞌睡半梦中惊醒,“白公子!”
‘啪’地一声,房门被关上,只有白理事一句“先借你家小姐一用。”
余音绕梁……
绿意怔在原地,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踌躇半天,一屁股坐在白理事寝房的门口。心想里面要是小姐喊了一句,自己就是拼了这条贱命,也要阻止白公子对小姐的禽兽之举!
寝房内
外室,一桌,一几,一椅,一书台,一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将人夹进内室,苏小小挣扎着逃离他的掌控,固然她是缺心眼了些,但也知道,圣人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意思是教导他们要克己复礼,懂得礼节,以礼待人。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进了一个男人的寝房,本就不妥当。
还逾越规矩,得寸进尺跑人家内室里来,倘若被那个大嘴巴的李管家知道,少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她。
白理事索性放开她,看着她止步不前不免起了逗趣的心思:“你这丫头也会有怕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都缚不住你。”
没有搭理白理事无端挑起的事,苏小小的目光落在他内室壁墙上挂着的几幅画。
‘虎啸苍林图’‘八俊马图’‘瑶池众仙贺寿图’皆是出自京城名家饶先生的真迹,旁边亦有敷上几首骚词,卖弄文采。
在往下看,窗棱下杂乱放置有铜盆,锦帕,香胰等洗漱用物,旁边还剩下半桶热水正往外冒着袅袅白烟的热气,前面一个足以装下三个人的盆澡,地上溅湿了一片,上好的捻金线刺绣做围边的长袍随意仍在地上......
“往哪而瞧呢!苏小小!”
白理事眼尖瞅见地上的一坨里衣里散落他刚刚换下来的......他转身一挡,挡住苏小小探究的视线,掩唇轻咳,“咳咳咳,那里等会在收拾,你先帮我练好药材。”
苏小小摸摸鼻子,心道你挡什么,我都看见了,果然是骚孔雀,从里到外都是骚气。
不过他那一手的字却是写的极好的。
苏小小自小酷爱收藏诗词歌赋和画品,对这方面颇有研究。
闲来无事时便是看话本习字,但是她只会临摹别人的字迹,因为她认字不多。
每每那一本话本看到最高|潮或是激动人心的时刻,她都要翻阅古籍,一个一个字对着念下去,如若不然,没个三年五载,她是看不完一本民间话本的。
没文化真可怕!她啧啧自嘲。
在这偌大的‘太平院’也只有这些东西可以给她解解闷,抚慰心灵。
心里想着这些,苏小小眼珠子一转,贼溜溜的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难得她这么听话,白理事在她转身之际,迅速将那红裤衩踢进床底下。
随即像没事的人一样,笑盈盈从一旁柜子里取出一个质地淳朴,色泽黝黑的大柜盒。
里面整齐划一的静置有二十多种稀有珍贵的药材,许多都是苏小小叫不上名号的,她略微也只认出天麻,三七,冬草,牛黄,其余见都没见过。
白理事笑看着她,拿出一个倒药的杵臼和奇奇怪怪的药罐,放在外室的小几上,“每一个罐子里的药材都捣碎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好!”苏小小一一扫过那些瓶瓶罐罐,指着其中一味药材,“我先捣它!”那是白泽。
“随你......”白理事指了就近的位置,“坐那儿,时间一长,手酸,坐着便会好受些。”随后,走到房门口,‘吱呀’一声推开房门。
“哎哟!”绿意摔了个四脚朝天,连忙爬起来。
警惕的朝寝房内瞧去,见苏小小好端端的坐在红珊木制的楼空雕花椅子上,心才放回肚子里。
“进来给爷收拾下房间。”白理事居高临下的望着台阶下的绿意,瞧她像只忠心护主的狼一样防备自己,侧过身,让出一个位置,让她好好瞧一瞧她家的小姐。
有事吩咐到自己头上,绿意一骨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尘,笑着奔向了他们家小姐。
两主仆在外室打了一个照面。
苏小小两手握着杵臼,‘嘟嘟嘟当当当’个没完,绿意伸头一瞧,呵呵笑,“小姐,你倒腾什么呢?”
“捣碎药,救兔子。”
白理事就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两主仆神神叨叨个没完。
一个在外室铛铛挡,一个在内室喳喳喳,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沟通方式简直奇葩。
他回头去看了看那些或黑或白皆残缺的兔子,显然它们被照顾的极好。
虽然身有残疾,但只只肥硕匀称,毛发平顺而有光泽。
待他走近,它们也不怕生,一咕噜爬到他衣袍下藏着,个别的兔子就窝在距他三寸不到的地方咀嚼青草。
仿佛就随了屋里那个莽莽撞撞的主子,这些兔子胆大极了。
注意到一只白色体型偏小,脑袋上顶一簇黑绒的兔子,似乎腿脚不利索。
白理事捞它起来细细看了一眼,腿上有伤,是踩夹所致。
他在这只兔子腿上系了一记红绳,其他一一做好标记,是什么伤,待会对症下药,他心里便是有数了。
苏小小捣碎药捣了将近一个时辰,手酸的要死,招呼绿意过来顶替她的位置,自己偷得半分悠闲,看白理事在院子外做些什么,便跑了出去。
没有注意到苏小小在自己身后,白理事后脚跟一退。
“啊——”苏小小命中犯煞,被踩个正着,不由得痛呼出声,抱着自己的脚,痛的满院斗鸡式的招式跑,一边跑一边‘嘶嘶嘶’倒吸一口凉气。
白理事也是一怔,随即拉着她到石凳上一坐,着急之下就要脱苏小小的鞋。
“等等,等等!”苏小小急得屁股墩使劲往后移,“你不能......”
脱我的鞋!
白理事瞧着苏小小已经红肿起来的脚趾,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拖住她的脚后跟,指尖的冰凉冻的了苏小小不自觉一缩。
“别动!”
他的声音听着沉了一沉,浑厚有力。
音落,白理事从怀里取出来一个椭圆形的红色小瓶,拧开盖子,瓶中散发出一股清凉的药香味。
他食指沾上一点药膏,剜了那么一小点,涂抹在苏小小脚被踩伤的地方,仔细认真的将药膏涂抹均匀。
微微低垂下的剑眉,长睫从苏小小那个角度看过去,不禁使她小脸微微一红。
他们彼此靠的如此的近,怎一个心弦拨动,意乱情迷了得。
偏偏白理事一脸冷然,如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般,眼见涂抹好药膏,万般珍惜了将小红瓶收起来,藏回袖间。
抬头,见苏小小一颗滚烫的红脸,他调笑:“苏小小,你脸红什么?莫不是对我动了春心?”
苏小小心神驰骋,清醒道:“我又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