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田踹开了门,踹飞的桌子,砸倒了正在三全屁股上发泄的武藤,武藤扑倒在地,爬起来,踹开三全,挥着拳头就要揍人。
中天看到有点发狂的武藤,二话不说,手枪顶住了太阳穴。
武藤不屈的还要动手。
中田少佐直接把手枪顶上了火。
武藤这才安静了下来,垂着手,看着中田少佐,“我是日本人。”
中田少佐有点惊讶地看着武藤,“你们这是?”
安公子赶紧接过了话,要是让这两个日本人叙了旧,那还不就白折腾了,“不知武藤先生,为什么把保安团团长,打成这样?”
中田少佐的枪还没有放下,也奇怪地看向了武藤。
武藤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这个支那猪,不自量力!今天邀请我来切磋武艺,生死不论。难道还要向你这不伦不类的支那猪报告?”
安公子被武藤的称呼,气得鼻子冒烟,指着他的鼻子问道,“那门口的卡车,你作何解释?你武藤先生,不会是给院子里这三百个支那猪送吃的穿的来的吧。”安公子一边说着,一边眼睛看着武藤,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哈哈哈,让我给支那人送吃的,哈哈哈,明明白白告诉你,老子就是用那些车,把这些支那猪拉走的。”
“拉去哪儿!”安公子立即追问。
“去他们该去的地方,去做他们天生就要做的苦力。”
安公子追着跟了一句,“是去矿洞吧,武藤先生。”
武藤满不在乎地反问了安公子一句,“难道他们不属于那里?”武藤脸上带着笑。
安公子脸上也松弛了下来,武藤这老小子的话也掏出来了,中田少佐也算是听了个明明白白,这就行了,以后再运作吧。
“他们应该是战士,帮助大日本皇军作战的战士!”安公子义正言辞地说着。
武藤看向了中田少佐,“少佐阁下,看来你的目的要落败了,我从来不相信,给猪安了马鞍,就能训练成骏马。告辞!”
武藤离开了,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中田少佐指挥着几个中国人,把三全从地上,转移到了一块木板上,抬上了卡车,准备送医院。
安公子走过来,“中田少佐阁下,这里就拜托你了,我要陪着三全团长去医院,他是为了大日本帝国才受的伤,我要看着他受到医生的治疗。”
中田少佐二话不说,摆摆手,“好的,这里有我。”
安公子是真的动了感情,他来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三全扛不住武藤的淫威,屈从了他。
安公子怎么也没想到三全这么够义气,看着他被武藤揍的那个惨样,屁股都开了花,整个人是昏迷不醒,安公子看着,眼泪有点挂不住,心里越发坚定地把三全当了自己兄弟。
三全被送去了医院,老郎中看到这模样,也是只皱眉头,安公子一个劲地向老郎中许诺,只要能治得好,钱不是问题。
三全醒过来的时候,旁边一个老头在椅子上靠着打盹。
三全本能地动动胳膊腿,一股钻心的疼传了来,他本想喊一嗓子去去疼,可是看着打盹睡觉的看头,声音到了嗓子眼也被生生地憋了回去。
三全看看四周,老式的大堂屋,四周两溜摆了四五张床,中间一副桌椅,上面摆了不少的药包,和制药工具,桌子一角还晾着几颗做好不久的药丸。
三全打量着老头,看着有点熟悉,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摆弄摆弄脑袋,很多事儿想不起来了。
三全安静地爬在床上,开始回忆起来,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保安团营地被武藤揍。
门外,安公子一步跨了进来,嘴里低声问道,“老先生,我兄弟现在怎么样啦?”
安公子看到三全醒了,一个蹦子跑到了床边,把三全和打盹的老郎中都吓了一跳。
“兄弟,你醒啦!”安公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三全。
三全从他眼睛里一点没有读出来喜悦,反而有股担心。
“怎么我不该醒?”三全打趣地问道。
“要我说,你是真的不该醒。”三全疑惑地看向了安公子,安公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三全又求证般地看向了老郎中,老郎中微微地点点头,满眼担心地看着三全。
三全被二人弄的莫名其妙。
安公子把老郎中支了出去,我这三全的手说道,“你还要装睡,才能在这里养病,郎中不会说漏了嘴的。”
“这到底是怎么了?”
“日本人要问你的罪!”
“问我的罪?”三全不明白,自己罪在何处。
“武藤被软禁了,他反告了你。不过,我替你说了话,日本人决定,让你养伤,直到你醒了,才把你关押到日本人的牢房里去。”
“还有这个事儿。那我还真的是要……要继续睡觉?”
“是继续昏迷。”
三全又开始了昏迷的日子,可是硬睡觉需要硬本事,哪能那么容易一睡十二个时辰。最后老郎中给他想了个办法,药方外,加了点安眠安神静补的方子,白天睡觉补身子,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起来活动。
三全做了半个月的夜猫子,最后伤疤几乎都结痂了,三全和安公子选了个合适的日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三全一出医馆,直接上了宪兵队卡车。一路颠簸,来到了一处处于郊外的监狱,监狱隔壁,就是日本军营。
三全一进去,里面的人都默默地看向他,只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冲着他,“嘿,同志,不要怕日本人的严刑酷法,我们有共产主义的铜筋铁骨,这里不只有你一个,一颗红星永远和你在一起。”
三全没听懂他说的什么,什么同志,什么共产主义,什么红星,他只当这个人被日本人揍得脑子坏掉了。
日本人并没有对三全严刑酷法,只是把他关进了一处三面墙壁,相对干爽的房间里,三全想了想进来时,看到的其他牢房,几乎都是四面木栅栏,四面进风的那种,自己这个还挺不错。
三全毫不客气地往草堆上一趴,好一个乐不思蜀,管他明天怎么样,今天先休息好。
三全的好日子,很快就结束了,他看到武藤也被关了进来,好巧不巧地,武藤就在他的隔壁。
三全看到武藤,心里不免感觉好笑,自己是因为他进来的,没想到原告、被告一起蹲大狱。
“嘿嘿。武藤先生,这是来陪兄弟吗?”
武藤抓起来一把草,狠狠地要丢过去。
三全呵呵地笑着。
从这开始,三全总是有的没的,就要找武藤搭话,有时候唠唠家常,有时候损损武藤,反正这里认识的,就只有武藤一个。
武藤从来没有理睬过三全,只是一次,典狱军曹路过时,武藤用日语叽里呱啦和他说了一阵。
三全煞有其事地听了一阵,到最后也没听懂,不了了之了。
很快,三全就明白武藤说的是什么了。
这天三全正在睡觉,一个日本兵进来,把他喊起来,连叫唤带推搡着,就把他带了出去,和几个犯人一起上了一辆卡车,卡车开走了。
卡车上,三全问道,“弟兄们,这是把咱们转移到哪里去?”
车上犯人都背捆着手,低着头,垂头丧气,没人理睬他。
三全又问了几遍,旁边的男子,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腿努力地往三全面前伸了伸。
三全一看,全明白了,他腿上扎的是死囚扣,这个绳结三全见过,以前警察局特意请的一个老仵作教警察绳结,这种绑在腿上的绳结,叫做死囚扣,是专门给死囚犯人临行前扎的,死囚扣把犯人的裤腿死死地扎紧,犯人在死亡的那一刹那,流出来的粪便才不会洒了一地。
自己也要被杀头了吗?三全想着。越想身上越没了力气。
车到了地方,一个猛烈的刹车,三全彻底软了,就像是一摊泥,要是能和车子长到一起就好了,只要能活着,一辈子和车子不分开也能接受。
三全最终还是被架了下来,不过,并没有被推到和死囚一排,而是放到了一边,一个中国人模样的皇军,踢了踢他,“起来起来,死的又不是你。”
“哎呦,你不是日本人?”三全诧异地看着他,中国人也可以穿日本军服?
“废话,当然不是,我就是个迈尸体的,这衣服是我赌来的。”
“那我来干嘛?”三全脱口而出问道。
“跟着我埋尸体。你小子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命好,一般能出来干这个活的,最后都出去了,不过我见到的很少,你不简单。”
“那,有什么不好的?”
“这里关押的都是……都是……那个词儿叫什么政治犯,有放出去的,很快抓回来直接枪毙的,枪毙都是好的,被拉出去给日本人练刺刀的,最惨,每次遇到那样的尸体,我都要好好埋,太可怜了。”
“别吓我!”
那人嘿嘿嘿笑了几声,不再说话了,专心看着行刑场,三全看着他,眼睛里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