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的夜空随着熊大宝的一声大喊似乎也明亮了。
白无涯身后的一千多弟子此刻个个心中明镜,他们知道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过去要么不过去。过去了就是和庄主成为了敌人,不过去就是和那个小孩子成了敌对。
庄主的无敌风采他们自然知道,一剑出天下不宁。而那个叫万青的小孩子,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出手,但是武大长老竟然甘愿跟随,这就已经表明了一切。
他们的存亡只在于一念之间,在于他们一念之间的选择,更在于两大高手的一念之间。
“一”
“二”
……
熊大宝开始数数了,每一个数字代表着生命离终点更近了一点,但这个终点没人愿意抵达,他们宁愿永远活着没有尽头,但是他们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
每个人的脸色凝重无比,眼神显得空洞,心中的纠结没有人能够明白,更没有人能够去代替。
当熊大宝数到五的时候,依然没有人过来。
显然他们认为亲眼见过的毕竟要比心中猜测的更靠谱。他们亲眼见过白无涯的实力,因此在潜意识中更加相信他们的庄主。
白无涯看着身后的人虽然面露痛苦,全身僵硬地让人看见有些不忍心,但他还是笑了,他有底气让这些人相信,但是他也怒了,因为竟然有人会让这些蝼蚁在做选择时竟然出现了纠结。他要的是在熊大宝还未数数时,这些蝼蚁就应该一锤定音选择他,不能有一丝丝犹豫。
“你们谁若想要过去,就过去吧,不要念旧情。”白无涯静静地说了一句,但这一句话却让一千多名弟子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不要念旧情,只要过去了,庄主也会不再念旧情地杀我吧?”这是每一个人心中默默说给自己听的一句话。
“六”
“七”
熊大宝没有因为白无涯的话停下数数,他此时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万青让他数数的,只要开始了就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而中断。
然而一千多人的心跳声更沉重了,隐隐与十米大剑的嗡嗡声产生了共鸣,让人听着心中有一股凄凉。
曾几何时会想到,意气风发的少年竟然要面对如此艰难的一个选择。
微风轻轻抚摸着每个人的脸,给予他们一丝丝安慰,而天上的星星却不停地眨着眼,嘲笑着他们的心。
白喜的牙咬得咯嘣咯嘣地响,他不明白为什么义父要给那个小子十息的时间,一剑斩杀了不就完事了吗?
“八”
“九”
当熊大宝数到九的时候,终于有人脚微微地动了,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如果放在平时,这一点声音谁又会能够注意到,但是此刻却像是嘹亮的集结号响起,他们知道,该做出选择了,时间不等人,他们的生命是否能继续存活下去,就看这一息的选择了。
“你们真得那么想死吗?”白喜转过身瞪着一千多人,面色狰狞地吼道。
万青身后站着的一百多人,此刻看着对面的一千多人,心中无比复杂,有很多人与他们是相识的,甚至一起吃过饭喝过酒讲过段子,。只是他们现在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早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且他们亲眼看到过强如武大长老的高手在万少面前依然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还得让人家指点。
这一刻他们很想大喊一声,将正在痛苦挣扎的昔日兄弟喊过来,但是他们不能开口,因为他们现在明白人因为心而分三六九等,可以救一个人的命,但是不能救一个人的心。
“十”
终于,熊大宝喊出了十,计时在这一刻结束,唯一还有的选择机会就是这个字话音落下的刹那。
这一刻不再有理智的思考,唯有凭着感觉做出选择,生死只能由天。
白喜笑了,他听到熊大宝喊出十的时候就笑了,因为他没有看到一个人敢走出来,哪怕是那些先前脚在地上轻轻摩擦的那些人也没走出来。
万青身后的人心中顿时咯噔一声,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们的拳紧紧地握着,腿紧紧双绷着,好想跑过去将曾经的兄弟拉过来。
武青锋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不是无情的人,但是他明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在别人眼中是强者还是弱者,都需要去承担自己的选择。
白无涯笑了,看着万青的眼神无比得意,唯有大笑一声震破苍穹才能对得起他无敌的风采。
然而就在他张嘴准备大笑的那一刹,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那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那是至少三百人的脚步声同时响起。
相同的频率,震得十米大剑又一次颤响。
“你们这群废物,找死?”白喜喊着就要动手击杀跑了出来的人,然而他的灵力还没来得及释放,突然在他的面前多了一柄由灵力凝结而成的刀。
这一把刀,有形而无影,有意而无情。
冻结一起的杀意狠狠地刺进他的心。
这是第二次被这样的刀刺痛了他的心,第一次是在黄土镇的白家。他躲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看着被无数把这样的刀笼罩着的白家弟子一瞬间变成了一片片血雾,当时的他心在滴血,但是他无能为力,他不能站出来,甚至是亲眼看到他儿子惨死,亲耳听到陪伴了三十多年的儿子在死的的时候绝望地大喊着“爹爹救我”。
因为他远远地就感受到了那些刀散发出来的寒意,他自问自己没有一点独自面对的能力。他忍辱偷生,苟且而来,终于找到了剑法无敌,在整个巨石国排名第一的的剑修,无剑山庄的庄主,他的义父白无涯。他要报仇,他要将万家杀的鸡犬不留。
然而此刻,他竟然还是独自面对了那一记让他做过无数噩梦的无情刀。
他没有去想着反抗,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义父救我”。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义父能否来得及救他,如果再重新来一次的话,他是否会去得罪万家。只是历史又怎能假设,过去的终究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