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众人的疑惑,上官遥等五人踏上了南下的路。虽然三行剑与上官遥曾踏足扬州,但是好像这次般进入中土腹地到还是头一次。
一路上不同于北国的风光,令众人欣喜不已。虽然现在已是深秋时节,北方早是秋风瑟瑟,到处都是枯黄与赭红;可是南方却仍旧翠绿得如盛夏一般,哪有半点四季之分的影子?
北方不管是豪杰还是大盗,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上官遥这个名字,一路上,只要见到这五人,问都不用问,就已经猜到他们的来历。玉面阎罗是正是邪,众说纷纭,自然也没有人敢去招惹他们,更不要说交什么朋友了。所以一路上到没有遇到过任何的麻烦,当然,也有见钱眼开的小商、小贩,见他们各个锦衣华服,想要敲点小竹杠,上官遥等人也就由着他们,毕竟这种人类最卑微的心理,谁都是有的。
这日他们终于来到了湖北枝江,与湖南城陵矶隔江而对。只要渡过长江,过城陵矶就可以直接乘船进入洞庭湖,城陵矶是洞庭与长江的连接处。
“万里长江,险在荆江。这句话果然没错,只在这枝江畔,放眼望去,就能感到其中的险!九曲回肠,要过江,船家的掌舵技术要有多高明才行啊!”上官遥站在枝江渡口处感叹着。
叶羽寒轻笑道:“上官大哥,你从小成长在天山,看到这浩瀚而曲折的长江,自然是不胜感慨的!你会游泳吗?”
上官遥面色一青,干笑一声道:“我嘛,嘿嘿,不会。”
万事皆能的玉面阎罗是个旱鸭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雪中行听到这个问题,面色也不禁变了一变,小声说道:“这下糟了,宗主,你怎么南下没带两个黄河帮的兄弟?你和我们三兄弟都是旱鸭子,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们武功再好都一筹莫展啊!”
上官遥苦笑道:“当时我压根就把自己不会游泳的事给忘了!”
叶羽寒皱眉道:“我也不会游泳。”
火毅然哈哈笑道:“我们可真是,留在禹城所有的人中,也就我们几个从天山来的不会游泳,结果,几只旱鸭子凑到一起了。”
上官遥叹了口气,摇头道:“我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在只能求神拜佛,希望渡江的时候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才好!”
上官遥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早就把自己骂了十八二十遍。一路上他们都这样顺利,说不好,敌人正是看准了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天山来的,知他们不会游泳。就算是叶羽寒会,对于敌人来说,她也会被自动排除在外。
“几位客官,要渡江吗?”一位五十几岁的船家从芦苇丛中划了出来。
上官遥看了看他,这人显然是没有武功功底的普通人。虽然风险还是存在的,但是总也不能因此不过江啊。
于是答道:“老人家,我们要去洞庭湖,您去吗?”
那老船家的脸色一变,忙答道:“洞庭湖我可不去,那里有水盗,官府去缴了几次了。我看你们的样子,各个都不像是坏人,还是别去了吧!”
上官遥神色一暗,官府去缴洞庭湖的水盗,看来大宋国是容不得这些抗金志士们了。这样腐败的政府,有什么理由不被外族吞噬呢?残害忠良,大概就是这个政权的标志吧!
“还有别人的船会去吗?”上官遥问道。
那老者摇头道:“敢送你们到城陵矶就不错了!”
五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的脸上都写着过了江再说。于是上官遥带头跳到了船上,那老船家吓了一跳,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上官遥连忙扶住他说道:“老人家莫慌,您送我们到城陵矶便是。”
那老者定了定心神,说道:“我,我们还没谈渡银呢!”
上官遥等人笑了起来,别人或许会赖渡银,但是他们冥王宫的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水镜明从身上拿出一锭足有二十两的银锭递给船家,那老者不禁眼前一亮,随即黯淡道:“我没那么多钱找。”
水镜明微笑道:“老人家,这是我们家少主给你的,全都给你,不需要找。”
那老船家双手把银子接了过来,盯着偌大个元宝发呆,半晌说道:“谢谢,谢谢几位少爷,还有小姐,这就走,这就走。”
上官遥心中感叹,这些为了生计而劳碌的人们,有时候想的就是这样的一点点。二十两,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两天的饭钱,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却可以生活两个月都不止。
老船家的掌舵技术极好,在这九曲回肠的荆江之上,仍然将船稳稳得控制着,虽然如此,没做过船的几人仍觉得头昏目眩,腹内翻搅,时不时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老船家见他们个个面色发青,心知他们是晕船,脸上不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船行至离城陵矶不远处的一个拐角,那老船家突然一声大叫,跳进了江中。上官遥等人不禁大吃一惊,这还了得?船上的这几个人没有一个会游泳不说,更没有一个会掌舵。冥王宫什么都学,就是不学游泳和驾船,上官遥心中暗暗发誓,只要他过了这次难关,回到天山后,一定要开一门新的学问。
正当他们惊魂未定,还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小船竟然打起了盘旋,船板不知道何时露了一个小洞,江水汩汩得向船内涌进。此时的他们想哭的心都有,武功再高,头脑再聪明,现在也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只能等着奇迹出现,又或者等待着死亡。
不远处,一艘大船向他们驶来,船上似乎飘着什么旗帜。
“糟了,遇到真正的水盗了!”叶羽寒叫道。
上官遥无力得叹了口气,若是再陆地上,别说一伙水盗,就是十伙他也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只要没人管他们,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水慢慢得没到了脚踝,所有的眼睛都死死得盯着向他们驶来的大船,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现在只希望那船能再离他们近一点,近到他们可以用轻功飞上去。
大船向水下抛了一根绳索,沿着绳索爬上去一个人。看着这个人,上官遥双目跳跃着愤怒的火苗,那个老船家……他竟然是水盗!小船也是他跳到水里凿穿的,一切竟然都在这老头的阴谋下。亏之前他还可怜这老头!
那老头上了船之后,大笑了起来:“几位少爷,还有漂亮的小姐,你们要怪就怪自己不懂得行走江湖的规矩。要去洞庭湖,明摆着告诉别人,你们和君山乔恩有勾结,普通人有几个敢现在这个时候去那里的?出手就是二十两,这么大方非富即贵!我们大江会的人,第一为朝廷做事,专门捉盗寇;第二为自己抢些银两财宝,专做无本钱的买卖。你说你们两样都符合了,你们怪谁?”
上官遥一脸杀机得看着那老头,一字一句得说道:“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死了,我保证你们大江会鸡犬不留!”
大船上的群盗哈哈大笑了起来:“死到临头还嘴硬!”
那老头笑得更加猖狂道:“你们刚才晕船,就已经证明你们不会游泳。你死了,难道你的鬼魂来找我报仇?”
叶羽寒冷笑一声:“你们为哪个朝廷办事?”
一个看似盗首模样的人淫笑道:“好漂亮的姑娘,做了我的压寨夫人如何?”
上官遥嘿嘿笑了起来:“让她做你们压寨夫人?你们嫌命长了!堂堂大金国的郡主,也是你这等货色配得起的?”
他故意将叶羽寒真正的身份说出来,看这伙人到底是为哪个朝廷效命的。
果然,那船上的众人显是没有料到这船上唯一的女子,竟然是大金国的郡主。
“别胡说八道,大金国的郡主,怎么会和洞庭湖盗寇有瓜葛?再说这是大宋的地方,金国的郡主又能怎样?”那盗首喝道。
上官遥心下冷笑,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这些人就是些墙头草。
眼看着那大船离他们越来越近,而他们脚下的水越漫越深。上官遥出道至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无可奈何,更从来没有像今次这样凶险。他也曾在很多战斗中九死一生,但是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让他从没有过的害怕。他不怕死,只是这个死法让他觉得窝囊!
“宗主,你上去吧,不用管我们!”雪中行坚定的眼神,让上官遥看得心痛。
这样的距离,他上官遥的轻功,只要再多一个踏板,就可以轻松得越到大船上。可是别人却不行,当他跃上大船,解决了所有的人,小船也肯定就沉了!
“宗主,别犹豫了,反正你不上去我们也是死,你上去,我们的结果还是一样,那你为什么不活着?为我们报仇!”火毅然叫喊道。
上官遥回头看了叶羽寒一眼,她的眼中充满着复杂的情绪,但当对上上官遥的目光,她坚定得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去吧,上官大哥!我们都要你活着!”
上官遥的心抽痛着,他该丢下他这些朋友,一个人逃生吗?可是在这茫茫长江水上,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生机,他活着,才有可能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