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中,大门轰然闭合的的瞬间,左李氏就死死地封了房门,旋即随手放下依旧是左寒柏模样的左星明,匆匆向左书风与左书雷施了一礼,然后将数张阵盘摆好激活。
“二位叔祖。”左李氏再次躬身施礼:“丹房如今已成是非之地,还请移步他处。”
“这便是小挪移阵么?”左书风闻言也不含糊,果断起身端详着那毫光闪闪的四尺小阵,好奇道:“寒柏方才便是用此物挪移去了他处?”
“回叔祖,正是此阵。”左李氏立即回道:“叔祖收敛神识踏入此阵即可,万莫抵抗。”
左书风知道时间紧迫,不是探究阵法奥秘的时机,点点头果断收敛神识,踏进了一个小挪移阵。
呼!
喀拉!
只见左书风站在阵中的刹那,整个人在莫名出现的清风中悠忽不见了踪影,而随即那张小挪移阵的阵盘也碎成几块。
“不错!确是好东西。”左书雷见兄长消失,笑了一声起身走向另一个小挪移阵,眨眼间也消失不见。
紧接着,服下丹药恢复本来面貌的左星明同样通过小挪移阵离去,而当左桐坤准备也有些样学样离开的时候,却被左李氏拽住了。
“坤儿,将此物交予你春桃姐姐。”左李氏拿出数个锦囊,塞到了左桐坤手中,叮嘱道:“你告诉她,此物威力巨大,以作以防万一之用。”
左桐坤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锦囊,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娘亲,分量这么沉,二叔究竟糟害了多少修行资源啊……”
“没大没小!”左李氏浅笑一声,曲起手指在左桐坤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催促道:“快去快去!娘亲还有要紧事!”
“孩儿省得了!”左桐坤面色一整,收好锦囊内敛神识,转身踏入最后一个小挪移阵。
呼!
一阵清风瞬间席卷了左桐坤幼小的身躯,吹得他心神一荡,下意识的就闭上眼睛。
而当微风散去,左桐坤脚下一定,再次睁开眼时面前已经变了模样。
这是一个有门无窗灯光明亮的静谧密室,屋内除却刚刚被小挪移阵转移而来的左书风三人,还有春桃、秋菊与冬梅三人。
“少爷。”春桃领着秋菊与冬梅施了一礼,就见左桐坤将数个锦囊递到了自己面前。
“娘亲说了,这东西威力巨大,该用就用。”左桐坤着实有些担心春桃三人遇到危险也不轻易动用紫雷珠,又叮嘱道:“三位姐姐千万莫要有什么差池,否则娘亲会伤心的。”
春桃三人闻言,原本淡然的表情不约而同的融化了几分,变得生动了很多。
“少爷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春桃笑了一声,冲众人再施一礼,然后就带着秋菊与冬梅离开了密室。
左桐坤看着春桃三人离去的身影,强自镇定心神,盘腿打坐静等左家今夜最后的一场争斗结束。
……
丹房外,因为刘家主纳于左手的厚土符被王夫人一剑破去,弥漫的烟尘也迅速散去。
而刚刚彼此间还打生打死的刘家主与王夫人,此时正背对背悬凝半空,面色阴沉的看着同样悬飞夜空的四人。
“好!左寒柏!拖着整个左家演戏,真真好手段!”刘家主须发皆张,耷拉着的左手丝毫没让他的气势减弱半分:“老夫眼瞎错看了你等!想来一败涂地也是应该!”
“这老匹夫真是个嘴碎的!”不知何时飞回来的黑衣蒙面人首领鄙视一句,双手分别拎着一鼎丹炉,正是左寒柏炼废掉的红云与玄光,而看她轻松把玩挥舞的模样,显然这两鼎庞然巨炉的重量于她而言实实不值一提。
“术法不精仰仗外物掩盖身份,老夫早该想到你是体修!”刘家主睚眦欲裂大声喝道:“只是想不到你竟能耐着性子藏身左家隐宗如许之久,骗过了这车迟国内的所有人!”
“害的老娘藏身至今的人!不管如何算也少不得你这个老匹夫!”黑衣蒙面人首领怒声回应,然后不屑的轻嘁一声就不再言语,而是开始频频挥动手中丹炉,为动手做准备。
该死!不为所动么……
刘家主见状心头一沉,正要再说什么就见渊渟岳峙的左寒柏缓声道:“刘家主,莫做徒劳尝试了。破空剑凌厉非常,王夫人的灵气经剑器淬炼,已成天下独一无二的灵毒。”
“你能将它封在左臂经脉之中已属不易,想要仓促间化解却是千难万难。若非破空剑运使前筹备时间过长,又要吞纳海量灵气,恐怕刘家主你如今已经身殒了。”
刘家主闻言面色一变,微微眯起的丹凤眼中寒光湛湛。
说起来,王家遁速惊人的破空剑名为破空,却是一把彻头彻尾的毒剑!
此剑据传为王家第三任家主所制,能将御使者的灵气淬炼为灵毒。又因着各人灵气迥异,所化的灵毒便也形色各异,或诡谲或猛烈,难对付的很,稍不留意便会重伤身死。
而在金乌火鸟出现的刹那,刘家主就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见不能从容脱身后,他便在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抓紧机会化解被他封于左臂经脉中的灵毒。
如今,那灵毒阴寒诡异,宛如一群细小狡诈的毒蛇,在被刘家主封闭的左臂经脉中不停地游窜肆虐,寻求破入其他经脉和气海的机会!
“若给老夫两个时辰,此等灵毒便也是寻常!”刘家主狠狠道。
“呵呵,刘家主属实谦虚。”左牧竹嬉笑一声,惫懒又洒脱的声音响起:“若我三兄弟真个放任你不管,以你车迟第一虚境的修为,恐怕只要一柱香,就有了脱困的实力。”
“不过,刘家主你便不能如王家妹子般仔细想想么?我等愿意陪你聊上几句,是真的不知道你在化解灵毒吗?”
刘家主豁然一惊,余光看去,却见身后的王夫人一言不发的盯着左家众人,周身数十枚形制不同饰物环绕不休,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顷刻间,看到这一幕的刘家主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即意识到左寒柏等人也在拖延时间!
念头刚起,左家漆黑如墨的三处隐蔽位置中忽然灵光绽放,紧接着大地微颤,数之不尽的繁复光纹隐约在地下流窜,眨眼间就绘制了一个纹路极为复杂的圆形阵图!
而那圆心所在,正是众人脚下的丹房位置!
异变刚起,扩散神识戒备四周的刘家主心神剧震,却觉一个坚不可摧的无形巨碗死死扣住了近半个左家,瞬间就将自己与左寒柏等人封困其内!
“竖子好胆!真当你们能赶尽杀绝……”
话音未落,一股惊人波动从大门闭锁的丹房中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竟在顷刻间将阵法封锁空间内的灵气尽数荡空!
“糟了!”一声娇柔惊呼,开口的却是全神戒备寻机突围的王夫人!
只见她脸上浮现了一抹从未出现过的焦灼,惶急的对刘家主传音道:“刘家主,此阵内天地灵气隔绝!你我便是无根之木,而左寒柏他们却有丹药无算!若想脱此困境,不拼命怕是不行了!”
刘家主此时心头惊怒交加,要知道刘家符道最重沟通天地灵气,如今灵气断绝,自身实力大打折扣,再加上左臂暂不得用……
想到这里,刘家主心头恨恨的看了一眼王夫人,暂时按下身中灵毒的耿耿恨意,传音道:“左家费尽心机为你我打造此等困境,你待如何……”
“你我当戮力同心……”王夫人眼珠急转,迅速回应。
“刘家主,王夫人。”就在这时,远处的左寒柏忽然认真行了一礼。
只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面露惊骇却暗中传音的两人,神情傲然:“内子家传阵法铁幕、绝灵,还请两位品评一二!”
话音刚落,虚境巅峰的滔天气势磅礴涌现,九只凌空飞舞的赤金三足火鸟急扑而上!
同一时间,早已蓄势待发的左青松也凝化出九条狰狞火蟒,配合九只火鸟急速冲袭两人!
至于虚境中阶的左牧竹与黑衣蒙面人首领,则分别护佑在全心攻杀的左寒柏与左青松身边,时不时的出手袭扰。
霎时间,暂作同盟却依旧互相提防的刘家主与王夫人,就在默契无间的左寒柏等人攻杀之下守多攻少,渐有捉襟见肘之兆。
“刘家主!”王夫人御使种种道器的同时已是顾不上神识传音,娇柔软糯的声音也变成了尖锐的音浪:“我愿立下道誓!还请快快动手!”
说罢,王夫人便语速飞快的指天发誓道:“道祖在上!小女子若在逃出左家之前背离刘家主,便道基尽碎,不得好死!”
刘家主感受那道誓灵韵扩散而出后,胸膛剧烈起伏两下,眼看着王夫人用数面碧玉小盾护佑在自己身周,咬牙狠声道:“老夫便信你一次!”
说罢,刘家主鼓动体内灵气,右手金光一闪划过左臂,就将他原本耷拉着的左臂齐肩斩落!
而就在那被衣袖裹着的左臂坠落地面之时,刘家主面上红光一闪,仅存的右手骈指连划,数之不尽的明黄色符箓从袖袍中轰然涌出,化作一只六丈长短的巨大手臂,接在刘家主鲜血喷涌的左肩上!
“血蕴灵光,符化万物!”刘家主一声暴喝,脸上血色微褪,明黄符箓凝聚的巨手却染上了一层血红色光晕,不仅凝实了许多,更是再次涨大三丈!
左寒柏见状眉头一皱,始终淡然挥动的双手忽然连连掐诀,瞬间将那九只不停扑击刘家主的赤金火鸟顷刻召回,于半空中汇聚成一只近十丈大小的赤金三足金乌,振奋双翼迎向了刘家主的符箓巨手!
刘家主见状咬牙怒哼一声,巨手不闪不避直直拍向飞袭二来的赤金三足金乌!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巨手与金乌猛然相撞,霎时间灵力激荡热浪翻滚,巨手去势稍止,金乌却被一掌拍退十余丈,近十丈大小的身形几乎涣散!
“刘家主!莫要迟疑!”一声娇喝,却是使尽浑身解数阻拦左青松火蟒袭扰的王夫人情急高呼:“快快动手!你我才有一线生机!”
“闭嘴!老夫做事不用你教!”刘家主怒叱一声,强忍神魂震荡后的无力感,挥舞血红光晕黯淡了些许的符箓巨手,猛然抓向同样神魂震荡口溢鲜血的左寒柏!
始终护佑在左寒柏身侧的左牧竹顿时面色一变,原本在四周游荡的六只孩童大小火狐灵动非常的挡在符箓巨手前方,看样子不求阻挡巨手来袭,只盼能为左寒柏争取片刻喘息之机。
“滚开!”刘家主符箓巨手猛然一扇,六只火狐已然尽数消散,竟是连片刻功夫也没坚持到!
然而刚刚还面色大变的左牧竹此时却一脸冷笑,眼看着袭来的巨手迅速掐动印诀,身前忽然出现了一只八丈大小的金绿火狐!
“焚元丹!”刘家主顿时恼恨非常,可此时却容不得他退缩,鼓动体内灵气让符箓巨手挥舞而下,竟是要将左牧竹与火狐一同拍飞!
“你当我左家只有焚元丹么?”左牧竹冷笑一声,面前的火狐已经张牙舞爪冲了上去,眨眼间就一口叼住巨手手腕撕扯了起来!
刘家主感受着符箓巨手上传来的惊人阻力,惊觉巨手的势头竟被火狐所阻,心中一急再次怒喝:“给老夫滚开!”
喝声刚止,正要奋力击退左牧竹的刘家主忽见左寒柏已然恢复如常,手中印诀连动之下,远处的三足金乌已然被再次召回,眨眼间就飞掠至巨手近前!
眼看得擒获左寒柏的绝佳时机将过,刘家主心头发狠,不再珍惜体内灵力,右手连掷下两枚符箓疾飞而出,分袭金乌与火狐!
“给老夫镇!”
一声暴喝,两枚符箓挟山岳之势镇压而下,直将金乌与火狐镇于半空,难以挣扎分毫。
符箓巨手得了喘息之机,挣脱火狐之口再次抓向左寒柏!
刹那间,那泛着血红光晕的昂然巨掌距离左寒柏已不足丈许,席卷而起的狂猛罡风甚至将左寒柏衣袂刮的翻飞不已!
然而就此千钧一发之际,马上就要将左寒柏抓在手中的刘家主忽觉不对,因为显然已经没有任何回避手段的左寒柏此时竟一脸淡定!
同时,护佑左寒柏的左牧竹则是面带戏谑微笑,似乎对与左寒柏即将遭遇的事情全不在意!
难道有诈?
心生不妙的刘家主不由自主的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之中,可眼下即将擒获左寒柏,哪里容得他犹豫,把心一横催动符箓巨手,加速抓了下去!
可就在巨手即将触及左寒柏的刹那,一阵清风忽然拂过,一脸淡定的左寒柏与他身边戏谑而笑的左牧竹已然不见了踪影!
“刘家主,有件事情却忘记与你说了。”
一把捞空的刘家主顿时心头一沉,循声看向悠忽间出现在丹房门前的左寒柏,却见对方仰头看向自己,缓缓说道:“内子精擅阵法,挪移阵尤为出神入化。”
“而在这隐藏大挪移阵的铁幕大阵之内,你是无论如何擒不到我们任何一人的。”
一语说完,左牧竹顿时笑出声来,而左青松与黑衣蒙面人首领则哈哈大笑着,继续不停与面色难看的王夫人缠斗。
“老夫今日方才知晓,当日留下你左家三兄弟是何等的不智!”刘家主感受着体内仅剩不到两成的灵力,说话间散去符箓巨手,又将两枚一直用它灵力支撑的镇山符收回袖中。
“刘家主,你修为高绝,我兄弟三人从未轻看于你。”左寒柏眼见刘家主缓缓飞落地面,挥手召回三足金乌,再次分化做九只火鸟,盘旋戒备:“而有今日纷争,实乃三家世事命运,与个人无关。”
“老夫想知道。”刘家主来到距离左寒柏十余丈远处站定,深吸一口气问道:“若老夫拼着修为不要,自爆神魂,你们会作何应对。”
左寒柏也不急着动手,淡然答道:“刘家主此时灵力不济,即便自毁,于我左家损伤却是有限。不过缺了刘家主这魁首,我三兄弟若谋夺刘家符道传承,想必时下无人能挡得住。”
“所以不论我与她是身殒此处,还是被你等生擒,都与大局无碍。”刘家主仰头看了眼凭着各种道器与左青松周旋的王夫人,有些落寞的眯眼笑道:“呵呵,这般心机,比王家那疯女人也强了不少。”
“左寒柏,老夫与你打个商量如何?”刘家主很快收敛神色,目光灼灼看着左寒柏,沉声道:“自此时起,老夫可任你左家摆布,即便是你们志在必得的老夫胸中那点符道传承,也能尽数交付与你等。”
“只是有一点,放过刘家子弟,予他们五十年喘息之机。五十年后,若刘家出不了能与你等抗衡之人物,或杀或灭尽随你等心意!”
左寒柏没有说话,与左牧竹对视一眼后才说道:“还请世伯用血脉之契立下道誓,不曾也不会自伤神魂残缺记忆,并会将胸中符道传承原原本本的与左家讲授清楚,否则恕寒柏不能应承此事。”
原本就存了心思准备自残神魂的刘家主闻言面色微变:“事到如此,竟还防备老夫至这般地步,合该你左家有此等局面!你如此逼迫老夫,就不怕……”
“咯咯咯,刘家主何其天真!”一声凄厉癫狂的女生从天上传来,紧接着王夫人略显狼狈的飞落刘家主身边不远处,放肆笑道:
“左家布下这等大网,刘家主想凭着三言两语便让他们放弃即将入手的好处?真真痴人说梦!哈哈哈!”
左青松与黑衣蒙面人首领也落于院落内,盯着断臂萎靡的刘家主和灵气损耗过巨而气息不稳的王夫人,一言不发凝神戒备。
“寒柏世兄。”王夫人平复内息,用手背抹去潮红脸颊上的汗渍,动作柔弱妩媚:“你放过我,我便全听你们的,就是让我助你们吞并整个王家也行,可好?”
“王家妹妹,我大嫂还在丹房内呢,你这般矫揉造作给谁看?”左牧竹顿时失笑,然后目光转冷:“束手就擒,还是死战到底,二位选一个吧。”
“切莫做口舌之争,咱们三家之间,不信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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