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柏怡摇了摇头,看着她们笑了笑,“去年,我爸撞了人,要赔八十万,谁都拿不出钱,我就去借了高利贷。”
“那现在呢?你缺多少?”凌筱皱着眉头。
“八十五万。”
“你为什么要借高利贷却不找我?”
“凌筱,我要脸。”
“你……”
“人这辈子啊,最爱的是钱,最恨得也是钱,但每个人都必须非钱不可。”徐柏怡苦笑道。
这辈子,没了爱情,没了职业,没了生活,没了亲情,就连自己的人生都是一团糟。
一直不说话的汪宵榆在一旁突然冷笑,“你觉得我过得好吗?好吗?”
这一种质问,不是疑惑,是好笑,汪宵榆觉得他们说话都好笑,什么叫你们都好,我们……好?好这个字,从来无法用来定义一个人。
凌筱累了,靠在沙发上,不想说话,徐柏怡笑了笑,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汪宵榆见他们都不说话,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说:“小时候,我学美术,我妈,对我的期望极高,每天上完课回家等着我的是不间断的补习,周末我没有休息时间,一点都没有,可是就这样,我妈妈还是不满意,因为我就是比林星星差,在文化上面,我就是比不过林星星,高中了,因为我妈,我几次崩溃,我也想过我直接从那里跳下去算了!但是我认识言恒澈之后,是他教会了我,自己的人生把握住自己身上,是他给我打开了天窗,没有他,我一辈子都是黑暗的,可是,林星星又来插一脚,她永远都不让我好过,为什么?我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一件坏事,我为什么得到的会是这些?出来工作之后,我和别的设计师比,可是我还是懦弱了,我逃了,守着那么个小小的工作室,只期望不亏……比了一辈子,我其实谁也没赢。”汪宵榆感叹,这一辈子,她懦弱了一辈子。
凌筱想要说话,但立马被汪宵榆打断,“不要说话……筱筱,我和你认识时间最长,十六年吧,这么多年,我最羡慕你的,不是你的成就,是你的妈妈,她真的对你很好,不逼你,尊重你,支持你……”
“还有徐柏怡,我佩服你,你的勇敢。”
“勇敢?”徐柏怡倒是第一次听见一个人这夸她。
“对,为了摄影,和家里人死磕到底,这是我这辈子都做不到的。”
“呵……可你看到我的后果了吗?”
汪宵榆明白徐柏怡想说什么,摇了摇头,“人生是自己的,只有自己勇敢为自己活过一次了,才算活过。”
徐柏怡摇了摇头,“那样太任性,太单纯,我现在就在为我当初的行为买单。”
凌筱不想说话,家庭……母亲……她不是不知道她母亲对她的好,可是这一切,真的有表面那样幸福吗?
凌筱躺在沙发上,想起初中中考的时候,那段时间,她最需要,最希望的就是她的母亲给她一点点建议,可以管管她。
“汪宵榆,人都是这样的,自己没有的就会羡慕别人有的,所以不要以为每个人都比你好。”徐柏怡见两人都不说话,开口说道。
“徐柏怡说得没错,当年,我最羡慕的就是你妈妈,她给你的人生路上提了无数建议,帮助你成为很优秀的人,可是我妈妈,放任我追逐我自己的梦想,不管我,不给我提建议,甚至于我考差了,她不骂我,也不管我,中考前,什么建议也没有给我,全部靠我自己去查,去了解学校,时间长了,我也不会再奢望了,汪宵榆,你要是没有你妈妈,你不可能是现在这样,能独立开工作室,能力被行业认可,如果你妈妈当初不逼你,你永远就是个三流设计师了。”
说到这个,凌筱哽咽了,她渴望能有一个人管她,能给她提建议,贺译辰做到了,贺译辰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贺译辰的出现,虽然打破了凌筱的正常生活,但是这种被打破后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汪宵榆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已经清醒了很多。
徐柏怡早就清醒了,看着她们俩笑了笑,“行了,别一脸丧里丧气的,都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汪宵榆,走啊。”
“留下睡,都喝酒了。”
“好,就等你这句话呢。”徐柏怡不会矫情,留下睡舒服的房间,为什么不。
汪宵榆想起林星星出现在言恒澈家的画面,忽然一阵心疼,下一秒,像是下决心一样,猛的抬起头盯着她们说:“我不会喜欢言恒澈了,从今天开始,我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你怎么了?”凌筱皱眉,这丫头发什么疯。
徐柏怡见状说:“林星星……好像和言恒澈同居了。”
凌筱没有惊讶,原来他们都知道了,但……“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所见,还穿着言恒澈的衣服。”汪宵榆躺在沙发上,发出长叹,“哎,无所谓了,我见一个爱一个,不爱一个人还不容易,老娘多的是人追。”
“你这样想就对了!”徐柏怡跳过去扑在汪宵榆身上。
“别压我,你重死了!”
“有你重吗?小胖子!”
“说我胖?打死你!走开,走开……”汪宵榆和徐柏怡在沙发上打闹着,凌筱在一旁忧心忡忡。
这傻丫头,明明就是在逞强,还假装无所谓,真以为自己是英雄了。
凌筱等两人都睡着了,才回房间。
躺在床上,想着今天他们说的话,徐柏怡因为钱,生活一团糟,汪宵榆因为性格,感情一团糟,意涵……她也有她的心结,我们这群人,真的是……
凌筱不常说自己的事情,今天说了出来,也算是一种发泄,她不想将生活过着这么忧心,可是生活又怎么会如她所意。
凌筱长叹一口气,望着窗外城市的繁华,生活……似乎并不是表面看着那样简单,那样容易。
为了坐上公司现在这个位置,拼命工作,天天加班,这到了快三十岁才有了一点苗头,最终还是回到过去,如今不仅一分钱拿不出来,反倒欠了外债,凌筱紧闭双眼,想着这些她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