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练剑场
在此习剑已有些许多日,但天胤并未传授楚星繁任何剑招,只是让他闭目打坐,或是反复练习一些基础剑术:劈,点,撩,挑,崩,截,斩,抹,削,云,挂,架,压等。
楚星繁打坐了两个时辰,额头微微冒汗,终究还是坚持不住,浑身酸软地躺在地上:
“太煎熬了,饶了我吧!你随便教我几招都行,只要别让我打坐就好!”
天胤立在一旁,淡然道:
“习剑之道,共分五层:静其心,铸其招,忘其形,会其意,悟其禅。你虽资质上佳,但性情浮躁,基底不实,若连第一层都无法进入,修习再上等的剑招也是徒劳。”
“我不信!”
楚星繁霍然站起身道:
“习剑不外乎个人天赋,辅以后天苦练,最多再配上一柄称手的兵刃,又不是出家当和尚,何必费这些劳什子事!”
天胤没有与他争辩,只是将手中佩剑扔给对方,自己则去一旁随手拈了截树枝,傲然而立道:
“只要你有本事让我退后一步,从此便再也不用打坐,想做什么都随你意愿。”
“好!总算可以舒活一下筋骨了!”
楚星繁早已技痒难耐,当下抡起剑便冲了上去:
太乙玄清剑——苍松迎客
此招虽只是天剑派入门剑法的起手式,曾在剑魁决上施展过,但楚星繁此刻的修为与幼时已不可同日而语,简单无奇的一招竟蕴含十几种变化,并且环环相扣,生生不息。
但无论变化再多,天胤只是静下心来,观其剑路,然后轻轻一点一撩,便将对手攻势化于无形之间。
破解的如此轻描淡写,楚星繁不免心下一愕,但立马又重整旗鼓,使出一招:
醉剑术——醉眼观天
剑势飘忽不定,似醉似醒,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仿佛楚星繁手中忽然多了好几把剑,一眼难辨真伪。
天胤却仍旧不为所动,气定神闲,反而轻闭双目,心随意动,一截树枝使得虎虎生威,犹如铜墙铁壁,守得密不透风。
久攻不下,楚星繁心里愈发焦躁,更可气的是对方只守不攻,而且用的正是他平日反复练习的那些基本剑术,仿佛当众打脸一般。
“我就不信攻不下你!”
星元剑气——星雷劈天+星烈残阳+星震乾坤
三式星剑一口气轮番而出,招式千变万化,绚烂夺目。
面对如此绵密的攻势,天胤总算睁开双眼:
神剑九式——水中月影
楚星繁突然感觉眼前一切都瞬间消失了,自己犹如置身一片漩涡之中,身形尽失,无处着力,而且越是挣扎则越陷越深,随即只见一道月影倒映水中,画面似真似幻,美不胜收。
“你败了。”
只听一声呼唤,楚星繁这才如梦初醒,定睛一瞧,树枝已横在了他的脖颈前,胜负已分,高下立判。
“不打了,真没意思。”
楚星繁顿时心服口服,把剑扔还给对方,便老老实实地转身回到原位,继续打坐去了。
天胤收剑回鞘,凝视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晚,凌霄宫书房
碧鸳:“你们相处数日,驸马可回忆起了往日的种种?”
天胤:“丝毫没有。”
碧鸳:“难道……真是本宫认错人了……”
天胤:“也不尽然,末将今日与他切磋,发现他有一点倒与无极师弟很像。”
碧鸳:“哪一点?”
天胤:“随心所向,任性逍遥。”
碧鸳:“……这世上,确实只有你是最了解他的人……本宫心中已有数,你且先退下吧!”
天胤:“喏。”
待离开凌霄宫后,天胤回头遥望屋顶,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往事: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月色,天胤与天无极并肩站立在屋顶上,傲视天地,俯瞰众生。
天胤:“今日我于北天门击败魔龙族族长——龙辉,围剿魔军侧翼三万六千人,收获兵刃两万八千件。”
天无极:“今日我于南天门斩杀勇灵尊——刑绝,歼灭魔军主力先锋五万四千人,收缴兵器四万六千件。”
天胤:“又是你赢了。”
天无极:“呵,来日方长,你有的是机会超越我。”
天胤:“听说你连立战功,陛下已将长公主指给你……”
天无极:“不错,预定于三日后完婚,到时你可得多喝几杯。”
天胤:“……先恭喜你们了。”
天无极:“扬名立万,成家立业,也许是很多人一生所追求的事,但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天胤:“那你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天无极:“待战事结束,天下安定后,我想去人间走走,游历俗世红尘。”
天胤:“……呵,一代天骄,神界驸马,竟然留恋人间繁华?还不如与我返回天禁之地,像从前那样煮茶论剑,岂不逍遥快活?”
天无极:“那样的日子我已经厌倦了……从小到大,我一直作为别人的工具而存在,惟愿有朝一日——我能够作为自己而活!”
“作为自己而活……”
想到这句话,天胤似乎茅塞顿开,嘴角微微一扬,随即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