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冷剑山庄花园内
今晚明月正圆,暗合一家团圆之意,于是冷晶寒便提议将家宴设在花园内,众人可一边赏花赏月,一边闲话家常。
若仙独自下去请示庄主,而冷晶寒也回房间沐浴更衣去了,只留下楚星繁与墨辰坐在一块儿,二人四目相对,气氛不免有些凝固。
“疑,仲离兄为何不入座?”
为了缓和气氛,楚星繁赶紧转移视线道。
而仲离就像一座石雕静立在墨辰身后不远处,纹丝不动,沉默不语。
墨辰代为应答道:
“我这家仆平时就喜欢一直站着,连我也没见他坐下过。”
“什么!?”
楚星繁顿时瞠目结舌:
“那他睡觉怎么办,还有上茅房呢?”
墨辰含笑不语。
楚星繁惊叹道:
“怪人我见过不少,但这么怪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的腿不会酸,不会累吗?”
墨辰又道:“莫说这个,除了我以外,他不会吃任何人提供的食物。”
“嘿,这我就不信了,且让我试试看!”
话落,楚星繁从桌上拿起一碟佳肴和一壶美酒,自信满满地走上前去:
“这红烧狮子头肉质紧实,酱香浓郁,就这样一口咬下去,哇!嘴里全是饱满的肉粒,然后又在嘴内慢慢化成细渣,再配上这壶二十年陈酿花雕,这味道真太绝了!怎么样,你想不想尝一口啊!”
楚星繁一边自己品尝,一边还故意凑上去用香气引诱对方,但仲离却始终不为所动。
墨辰浅浅一笑,随手拿了个白面馒头扔去,仲离伸手接住,二话不说便一口下肚,主仆之间的默契溢于言表。
“唉,太没意思了!”
楚星繁输得心服口服,只好自己在一旁吃肉喝酒。
“什么没意思?”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楚星繁侧目望去,差点呛住。
冷晶寒一身霓裳,金钗玉冠,黛眉红唇,惊艳无方,当真宛如一位公主驾临一般。
楚星繁瞧得竟有些痴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如何,我这打扮好看吗?”
冷晶寒满怀期待地问道。
楚星繁这才回过神来,喝了口酒,随便应了句:
“马马虎虎吧。”
冷晶寒却上前一步,明媚一笑:
“是么,但刚才某人眼睛都直了呢!”
“谁……谁眼睛直了!”
楚星繁把头一撇,吞吞吐吐地道。
冷晶寒见他耳根泛红,心里更是偷乐:
“那你干嘛不敢看我?有本事一直盯着我看呐!”
“看你有什么好处,脸上又不会开出花来。”
楚星繁嘴上死不承认,余光却有意无意地瞟着对方,看上去又好玩又生趣。
瞧着小俩口甜蜜互怼的样子,墨辰不禁拍手笑道:
“二位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真是羡煞旁人啊。”
此话一出,二人这才注意到还有外人在场,同时面色微红,自动拉开了距离。
这时,一个沉稳而爽朗的笑声传来:
“听说寒儿带着她的如意郎君回来了,老夫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瞅瞅我这乘龙快婿生得何等俊朗非凡!”
这时,只见一个老仆推着一把轮椅,而轮椅上坐着一个服饰雍华,却体态瘦弱,面容憔悴的六旬老人,他赫然就是冷晶寒的父亲,冷剑山庄的现任庄主——冷秋。
“爹爹!”
冷晶寒赶紧上前跪扶在轮椅旁,紧紧握住父亲枯瘦的掌心,眼角泛着泪光:
“才一年不见,您怎么憔悴成这样?”
冷秋只是紧紧握着女儿的手,长叹不语,一旁的老仆却答道:
“得知小姐离家出走后,老爷日夜思念成疾,很快就大病了一场,也就前些日子才刚刚康复。”
“爹爹,都是女儿的错,害您受苦了!”
冷晶寒心中愧疚难当,不禁语带哽咽。
冷秋淡淡一笑,抚慰道:
“只要你以后安心留在家中,别再离家出走,为父就别无他求了,至于婚姻大事,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为父不再掺和便是。”
冷晶寒拭去眼角的泪痕:
“女儿答应您,这次回来后再也不走了,留在家里好好陪伴您。”
“好,有你这话,为父也就放心了……”
说完,冷秋不禁将目光投向在场的三位男子:
仲离虽然高大威猛,但头戴斗笠,一个人孤立在远处,一看便是个保镖护卫;
楚星繁虽然年轻俊秀,但衣衫粗陋,发梢凌乱,嘴边留油,还一股酒气,应该是个下人随从;
唯独墨辰虽然面色略显苍白无力,但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又自带几分儒雅书卷之气,显然就是正主儿!
“寒儿,你眼光真是不错……这位公子潇洒俊逸,气宇轩昂,即便不是出身武林世家,想必也是名门将相之后,与你甚是匹配啊!”
冷晶寒还没反应过来,轻声一笑道:
“那当然,不然我敢带回家给您看吗?”
楚星繁听见对方夸赞,瞬间都有些难为情了,一边抹去嘴上的油水,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
“都别干站着了,赶紧入座开席吧!”
既然主人家已发话,众人随即纷纷落坐。
老仆和仲离依旧静立在一旁,楚星繁却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而且还是坐在冷晶寒的身边。
冷秋先是一怔,随即略显不悦,放下筷子道:
“既是家宴,区区一介随从哪有与主人一家同席而坐的道理?看来公子平日对下人过于体恤,未免疏于礼法管教了吧。”
“随从?”
楚冷二人同时一愣,迟迟没回过神来,一旁的墨辰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失声一笑道:
“看来冷庄主有所误会呢,在下与冷姑娘只是初次相识,并非她的如意郎君。”
“竟不是公子,那难道是……”
冷秋错愕之余,似乎又恍然大悟,目光顺势瞟向一旁,楚冷二人这才同时明白过来。
众人就这样面面相觑,气氛瞬间无比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