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醒醒……”
张远摊坐在办公椅上,脑袋无力地斜靠在椅背上。围在身边的同事和科长正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催他醒来。
张远潜意识里听到了,可就是醒不来,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着。
直到梦里他从船上爬起来,现实里的他才同步醒来,“啊……”张远扶着腰缓缓地直起身来。
科长连忙扶着他,关切地问着:“不是,你小子怎么回事啊?”
张远没有立即回答,使劲地晃了晃头才说:“没事没事科长,就是昨儿睡迟了,熬夜来着。”
他赶紧找了个理由来搪塞。
“害,我说呢,你们现在这年轻人就喜欢瞎折腾自己这副身子骨,告诉你啊,以后早点睡。”科长拍了拍他的背嘱咐他,随后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去忙吧。
在整个单位里,科长对他算比较好的了,科长年纪比较大,五十岁上下。打上班起就在这数据统计科干,二十多年总算爬出来了,坐上了科长的位置,既是领导也是老员工。
张远还是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胃里一直在翻腾,捂着肚子径直去了卫生间。
“呕!”刚打开马桶盖他就吐了出来。
张远本以为是早饭吃坏肚子了,再加上休息不足,难免会引发身体不适。
可看眼前吐出来的东西并不是食物类的呕吐物,而是一摊洁净的水!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上班喝水喝吐了?
再说他只喝茶啊,张远迷了,脸上大大地写着问号,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接着,第二波又来了,水从肚子里涌上来,张远急忙扶着墙弯下腰又吐了出来。
还是很干净的水,一尘不染。
细细地品嘴里的残留物,有点咸,像海水的味道。
张远想不通,只得关上马桶盖,冲了水。来到洗手台砸吧砸吧嘴,用自来水漱了漱口。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快步走回办公室的格子间里,接着上班。
旁边桌的同事坐着办公椅划过来,贱兮兮地开玩笑:“是不是弟妹身材太好了啊,让你这么累?”
“别瞎说啊,没有的事。”张远边擦着眼镜边回应着他,不过看见他脸上那副欠揍的表情真想大嘴巴抽他。
确实,顾琳很长得很漂亮,五官端正,天生丽质。龙须刘海下的眉如远山横,眼若水波媚,左眼的斜下方有一颗长得恰到好处的眼痣。个子不算高,但在同龄人里显得很挺拔,比张远的一米八五低个十厘米左右。
大学时期就有很多人追求她,不过顾琳不是个拜金女,不喜欢那些傲气的公子哥,看不上那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想要的只是张远这种平平淡淡,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
除了早上的奇异事件外,剩下的时间一切都很正常。张远也懒得去琢磨这事了,毕竟他是个相信科学的人,只是把它认为因休息不足而产生的昏迷,今早喝的过夜水而引发的呕吐。
晚上回了家,顾琳已经做好了饭在等他。
餐桌上是一张比萨和两块牛排,还有两份意面以及两杯柠檬红茶。
这是张远和顾琳最喜欢吃的东西,大学时候没少点这类的外卖。
“哇塞,这么丰盛啊!”张远进门看到后,急匆匆地换了鞋就跑到餐桌前,两只皮鞋七扭八歪的躺在地板上,他连鞋都顾不上放到鞋架上去了。
顾琳笑盈盈地点着了桌子上的蜡烛,火焰在粉红色的蜡烛上燃烧起来,使屋子看起来亮了许多。右手撩起遮在眼前凌乱的头发,眉毛向上一挑,期待地问:“嘻嘻,怎么样,不错吧?”
“我早想吃这个了,还是我媳妇懂我。”张远说着便搂住顾琳的小蛮腰,往她细腻的脸上亲了一口。
顾琳却嫌弃地一把推开他,坐到沙发上问:“你是不是又忘了今天啥日子了?”
今天是6.24日,张远其实明白,五年前的今天是他和顾琳表白的日子,顾琳当天就答应了,所以今天是两人的恋爱纪念日。
“我还真不知道,好像几年前是不是有个帅哥给一个美女的包包里塞满了糖啊……”张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假装不了解。
顾琳听了激动地跳起来抱住他,不断地用小拳拳锤他的胸口:“原来你知道啊!”
塞糖这个梗是表白那天,张远听说顾琳很爱吃一个牌子的果汁糖,于是便给她买了一大袋子。在图书馆趁她去还书的时候把这一堆糖全部塞到了她的包里。
“必须的必,你要不再去看看你的包包。”张远指了指她的包。
顾琳兴奋地取来一个黑色的包,打开后发现这次又被塞满了,不是糖,而是她购物车里朝思暮念的几件衣服。
张远看着眼前高兴地对着镜子试衣服的顾琳,像是比自己买了好几双AJ还高兴,顿时乐开了花。在蜡烛的照射下,她那蓬松的头发显得更偏黄色了,眼睛也更加有神,时时刻刻放着电。
取衣服来回来去的折腾,顾琳把一只拖鞋也弄丢了,站在穿衣镜前,一只没有鞋的脚便搭在另一只有鞋的脚的上面。涂的红色指甲油把本就雪白的玉足衬托的更加细嫩而白净。
恰逢刚换上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配上她独特的身材显得格外性感。张远忍不住解开白衬衫的前几个扣子凑过去,挨近她把她抱到沙发上,把她扳过来。顾琳自然地把脸一偏,过于娴熟地,他们接吻了。
蜡烛上的火焰晃动着,被放大数倍的光在屋子里晃动着,两个人身子抱在一起的影子映照在墙上的壁纸上。脸上红润的颜色不知是被烛光照的还是自发的,或是两者兼并。
吃过晚饭后张远和顾琳追完剧后便早早地睡下了。
“铃铃铃…铃铃铃……”
一连串刺耳的声音吵醒了顾琳,张远却睡得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顾琳拿起手机,不是自己的,便推了推张远,张远还以为是闹钟响了,迷迷糊糊地翻出枕头下的手机,习惯性地划过屏幕,关掉闹钟。
本以为可以安心再赖一会床了,可意外的是手机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喂,小张么?”。
张远懵了,拿起手机坐起来一看,竟是个电话,恰巧关闭闹钟和接听电话是一样的手势,他阴差阳错地给接通了。还是新处长曹弘打来的,他赶紧打起精神来接听。
“是,曹处长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通知:“鉴于你昨天的身体不适,今天给你放假一天。”
“啊?处长,我没事的,我能照常上班。”张远焦急地汇报。
“放心,带薪休假。”这句话才让这个通知成了个好消息,“不过,最近公司在裁员,给你个选择:要么被调到凯落市巡查处当处长,要么被开除。今天晚上给我答案。”
“您说什么?!喂,曹处长,喂……”
电话那头已经挂掉了。
这让张远睡不着觉了,看着身边睡得正香的顾琳,他很难抉择。
“硕硕,我走了啊。”张远在顾琳耳边轻轻地说。
“嗯,路上慢点哦,衣服我给你洗了,在阳台上。”顾琳嘱咐他。
因为不好和她解释自己休假这件事,说身体不适她一定会担心的。而张远日常出门时间又比顾琳早,他只得装作照常穿衣上班,去了家附近的一家商场里坐着。
来到水吧,他点了杯饮料,细细思索起来这事。
当处长必定是个好差事,虽然工资涨得不多。但是地位一下子就提上来了,有权有势,不再受挤压,有时候还能收点好处费,比基层办事员舒服多了。
但是凯落市距离曼斐市很远,将近一千公里。曼斐市是政治中心,在内陆;凯落市则是经济中心,在沿海。
这样一来,买的房子就住不了了,还得还月供,弄不好新婚房还要租出去。再加上双方的父母老人也在曼斐市生活,每逢双休日还可以去家里看看。
顾琳在国贸区的一家私企上班,因为业绩出众已坐上了部门经理的位置,要是真的让她放弃这里的工作跟着自己去凯落市,张远是不忍心的。
反过来想,另一个选项就是被裁掉了,这样就彻底没了工作。现在市场竞争如此激烈,学历比自己高的人大有人在,找工作难。里维国海洋保护局又是公立单位,相对来说稳定些。
张远托着腮,苦闷地想着,现在的他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