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没有理想,那跟咸鱼有何差别?罗杰斯的养父从小就是这么教育他的。
长大以后,罗杰斯逐渐明白人的目标是有层次的,像在饥寒中的乞丐的目标不过是每天能饱餐一顿苟延卑微的生命;像10级魔法师认证考试中在‘暗夜之森’中出生入死的人,他们的目标是通过这个考试然后去赢得更好的生活,这种生活或许是娶妻生子,或许是能够赚得酒钱醉生梦死;或者像小胖子吉米一样,衣食无忧的他或许只是追寻单纯的快乐而已。
但这些都是目标,而不是理想,理想是更高层次的范畴。
罗杰斯也常常想到底什么样的目标才是理想,自己是否就是父亲大人所说的咸鱼呢?在这功利的社会里,很难区分出单纯性的目标。
他发出这么一番感慨实在是他现在最近刚看完一本书叫《平凡的世界》。
书的末尾写道:“只能永远把艰辛看作是生命的必要;即便没有收获的指望,也心平气和地继续耕种。”
这句话,以他的年纪还不能够完全体会其中的深意,只是觉得莫名地感动,也充满了很多疑惑,只是没有人能够询问。他的“耕种”是否有“收获的指望”呢?如果没有指望,为什么要努力?他隐隐感觉到这是一种何其伟大的境界,只是他最敬重渊博的养父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在抱着他给他一句句念书,给他解答书中的奥秘了。
罗杰斯只能放下书来,躺在草地上看着枝叶间漏出的蓝天。
他现在的小院子早已宛如世外桃源般清净,绿草如茵,绿树如盖,一汪清泉蜿蜒而下,两边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粉色风信子,还有两个温顺如小猫一般的精灵姐妹在安静地数云朵,外面酷热喧闹的世界仿佛都与这边无关。
魔法师认证考试已经结束一周有余了,他们宅在自家小院里自娱自乐,罗杰斯放佛没事的人在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大考,灵蝶、灵羽姐妹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玩上一整天,而生性跳脱的桑丘其实是这段时间玩得最开心的。
桑丘这几日最有意思的事情当属接待一波一波来自某某公司、某某集团、某某帮会的人事部人员。这些人员当然都是来找罗杰斯的,希望能够去他们那里高就。魔法师协会某司把这次通过10级魔法认证的人员信息廉价地卖给了帝都各个企业机关。
“罗杰斯先生,鄙公司是帝国中500强企业,公司给你提供五险一金保障,周末双休,年底双薪,每年还有探亲假……”
“罗杰斯先生,我集团公司是帝国最大的魔法卷轴用纸制造商,每年制造的魔法用纸能够绕帝国边境50圈,您要是能来我公司高就,定能够快速升职加薪、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啊……”
“罗杰斯先生,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想不想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你有没有一颗壮志未酬的心……”
“罗杰斯先生,选择了xx,你就选择了未来!你还在犹豫什么……”
……
罗杰斯不胜其扰,刚开始还去仔细听了几个,后来都让桑丘单独去打发了。
而桑丘却甘之如饴,一来这段时间蒙在家里确实有些无聊,而来前来的人事“经理”都是女性,年轻俏丽的有之,成熟韵味的更多,最是符合桑丘的趣味,他后来干脆以“罗杰斯”的名号自居与这些人交谈。
“嗯,凯瑟琳女士,我觉得你们公司的开出的条件并不怎么样,每年才500金币,我想我要考虑考虑,要不您过两天再来?”
“伊万女士,你今天看起来更漂亮了,这件裙子真是完美地承托出了你优雅的气质啊!你真是太有眼光了!啊,你上次说的条件我考虑过了,我觉得长期去国外出差我还是得和家人商量一下,我们先喝杯茶吧,这件事明天再谈。”
……
这日,又有来了一个访客,桑丘把他引入了客厅。
这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简单的短发承托出他刚毅的性子,犀利的双眼打量着这房子及周边的一切。
“我想见罗杰斯先生,有劳通报。”他说的话就跟他人一样简洁。
“哦,我就是罗杰斯,你又是什么公司的啊,年薪少于800个金币您就先回去吧。”桑丘看是个男的,不是很愿意浪费时间。
“罗杰斯先生在魔法师协会上登记的年龄是21岁,劳驾通报一声,我不是来招聘工人的。”那人一如既往简洁。
桑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去房子后边的小院子寻罗杰斯了。
罗杰斯从发呆中醒来,随着桑丘来到了客厅,此时那人正站在大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不合季节时宜的的风景。
“真是个好院子,帝都之内怕是再无第三家了!”他赞叹道。欣长的身材在侧面个看上去颇为潇洒。
“还有一家是哪里?”罗杰斯走上前问道。
“皇宫幽云苑。”他平静地说道。
罗杰斯看了他一眼问道:“先生该不会是为了寻找这个院子而来的吧?”
“我叫欧文,是裁决司的人。”欧文说道。
“裁决司看中了我家的地盘?”虽然有所准备,罗杰斯还是心下一惊,脸上却淡然笑道:“希灵可是法治国家,我是守法公民,手续很正规的。”
“关于帝国五四三年帝国第二次10级魔法师认证考核的事件,罗杰斯先生想必还记得吧?”欧文不理会罗杰斯的笑话,单刀直入。
“记得啊,魔法师协会的《决定》写得很清楚,是测评司的职责缺失,令人遗憾啊。”
“罗杰斯先生,我并不是来找你聊天。”欧文收回了欣赏院子的惬意心情,眼神凌厉地看了他一眼:“你或许不知道裁决司的做事风格,我想你应该不想在刑狱中继续后面的交谈。”
罗杰斯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径直反身走到了客厅正中的茶几边,端起一个白色的搪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水,然后坐到沙发上向着欧文说道:“欧文先生,我也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我没有就我们队伍的人两死三伤的事情在社会上大倒苦水,就已经没有给帝国添麻烦了,你不用威胁我,明面上处理这件事情现在还轮不到裁决司。”
“在找你之前,我先去拜访了希尔小姐,她似乎非常推崇你。”欧文不置可否,他走上前坐在罗杰斯的对面,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她跟我说了你们受到袭击事情。‘暗狱之炎’,这个法术是你认出来的。据说这种法术的等级是6级,虽然我没见识过,但是我那天去事发现场看到被轰地面目全非的地面也是着实吃了一惊!罗杰斯先生,您可真是渊博!”
“哦?袭击?‘暗狱之炎’难道不是考核的项目之一吗?”,罗杰斯眯起眼闹中想了想:“那我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想必你也知道了,6级魔法的恐怖对于我们而言,没有丧命已经是万幸的事情了。”
顿了下,罗杰斯继续说道:“只可惜了给我们队伍首尾防御的加西亚先生和沃克先生,他们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势,自己却牺牲了。”这句话没有了之前争锋相对的气势,听上去情真意切的样子。这突然的转变让欧文有些迷惑。
“罗杰斯先生,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可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了!”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变得凝重起来,视觉上似乎各色的东西都在扭曲,时间放佛拖泥带水般的缓慢了下来,如果细心观察可以发现墙边的橱柜上摆的几件花瓶饰品和墙上的挂画都在轻微的抖动。罗杰斯感到浑身非常不舒服,手持的杯子放佛有千钧的重量,手肘不住地往下沉,单手似乎要把持不住了。
“先生们,你们的茶来咯,这可是南部联盟中最好喝的云雾茶哦!”桑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罗杰斯轻轻地在左手边的茶几上放下了搪瓷杯。房间里的各色家具、物件似乎恢复了本色,花瓶和挂画平静了下来。
当桑丘用一个银色的小托盘托着两杯热腾腾的茶闯了进来的时候,客厅里的一切突然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也许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欧文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叹息道:“我明白了,果然是卧虎藏龙啊,我还会再来的。”
“不,你什么都不明白,往中央山脉去,那才是你的方向。”罗杰斯平静地看着他说道。
欧文用犀利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去了。
“好厉害,这是什么法术?”罗杰斯问道。
“重力”,桑丘若有所思地看着欧文离去的背影说道:“重力控制,这可是相当罕见的自然系!这人在裁决司应该也不会是个小角色。”
“管他的,我可是个尊敬守法的良民。”
欧文出了门后,两个帽檐压很低的普通行人迅速向他身边靠了近来。
“丁,带上你的人全天候盯着这个院子和这个院子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来通知我!帝都内其他证人的供词你再去走一遍!茂,带上潜龙组的人,跟我再去一趟‘暗夜之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