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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公子出手

门外回廊里,老长史和那年轻人仍在互相拉扯。

年轻人不耐烦的将他推开,扬着嘴角道:“你这老头,怎么如此不识抬举?家里的状况你还看不明白吗?”

老长史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回过头来,问道:“什么状况?”

年轻人骂了他一句蠢驴,娓娓解释道:“咱们家老爷子是武成侯,王贲老哥是通武侯,一门两侯爷,光封地就有几百里,更别提商铺田产。这王离侄儿既然从军,有两位侯爷在前铺路,他这侯爷也基本上没跑了。”

老长史哼道:“我大秦按军功授爵,侯爷岂是天上掉下来的?”

年轻人笑道:“好,就依你说。咱们不提爵位,可这几百里封地总是咱们王家的吧。”

老长史道:“这个自然。”

年轻人提示道:“老爷子当年入川,与王齐伯父一并入伍,王奇伯父既已身死,你觉得老爷子会放着虎公子不管?嘿,没王齐伯父替老爷子挡那几箭,老爷子焉能活命?咱家这么大一份家业,总得有王齐伯父一半功劳。”

老长史气道:“侯爷对待你等可有差池?对待虎公子可有不妥?”

年轻人压低嗓音,在老长史耳边低语道:“你倒不傻!就凭咱家老爷子的脾气,这份产业,少说也要分一半给虎公子安家。老货,你当咱们虎公子建府另居所为何事?不就等着哪天分家而治?虎公子原来就想分家,只是老爷子和王贲老哥正在打仗,家里的赏赐一天比一天多,晚一天分家,自然就多拿一份产业。如今老爷子既然解甲归田,朝堂之上的封赏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分家而治已是势在必行。府上庄上大小人等全都看得出来,就你弄不清形势?”

老长史虽有意辩驳,但一想到王翦平日里护犊情深的种种状况,便立刻委顿下去。

年轻人哼了一声,将老长史提了起来,犹自哼哼唧唧的道:“你眼下不识相,等以后分了家,你还能张狂起来?早晚将你踢出去。”随后就拉着他,往庄上库房走去。

二人之间的这番对话,王安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也没落下。她望着卧榻喘息的王翦,幽怨的道:“您老全听见了,倘若真要分家而治,那便早些分了。不管划出多少田产商户给他,只要朝堂之上没有异议,我们也绝无怨言。您又何苦栓着他不放,留在家里窝窝的生气?”

王翦咳了几声,叹道:“虎儿一向骄纵惯了,空有大话,实无才能,不是守城之主。若果真分了家,不出五年,多少家业都要挥霍空了。如今由你父母盯着,他多少能过上无忧无虑的太平日子。再者,你父亲兄弟都是独苗,哪天你出阁嫁人,家里的事情,还是得你叔父照料。”

王安听了这话,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甩着胳膊跺着脚,怒道:“好好好,侄子终究比儿子亲,孙女更是外人。你们王家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

说罢,拽开房门就往外走。

这时,庄子外飞奔过来一名男子,见了王安,先喊了一声“安儿小姐”,接着就问道:“主君可在房内?”

王安正自盛怒,想也不想就道:“不在!”

“那主君哪里去了?”

“死了!”

“啊?这,好端端的,怎么会?”

“气死的,刚刚殡天,床上挺着呢!”

王安虽在将门,可一向贤淑文静、彬彬有礼,从不跟人开玩笑。那男子本是庄上书吏,也是个迂腐的憨货,又深知王安为人,所以虽觉此事太过突然,却并未怀疑。他顿时就吓得惶恐大惊,一步扑进房内,跪在地上哭喊道:“主君啊,你怎么就走了啊!主君啊……”

王翦慢悠悠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骂道:“哭什么,没长眼睛?”

书吏“嗷”一嗓子叫了出来,吓了一个大跳,魂儿都没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抬头看看王翦,是个活人,这才稳下心来。又回头看看王安,竟愣愣的跪在那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王安瞧了他这般呆头呆脑的模样,忍不住破涕为笑,满面风霜也在一瞬间消解大半。但她心里埋怨老爷子那番说辞,所以即刻又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脸色,重重的哼了一声,背过身子偷偷的听。

王翦问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到底出了什么事?”

书吏连汗也顾不得擦,忙从怀中取出一册竹简,说道:“主君,渭水旧部官吏联合多县黔首,欲告主君不收田赋之罪,眼下被拦在廷尉府。老廷尉赢重亲自置书询问,请主君即刻回复。”

王翦吃了一惊,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拿过竹简一看,正是老廷尉的亲笔书简,上面还盖着大大的官印。他喃喃自语道:“怎么竟闹到了这一步?这可如何是好?”

书吏道:“主君,事到如今,不如上书秦王,备述其事,请王命定夺!”

王翦叹道:“原本已经上书过了,大王搁置了起来,就是不方便过问。此事看起来小,但牵扯众多,且有王族权贵从中作梗,唐突不得。”

书吏正色道:“不然,我们带着佃户田丁,到宗属司找王叔赢疾理论。”

王翦斥责道:“糊涂!他们巴不得我们过去,如此一闹,就算我们有理,也定然是各打五十大板。渭水一带,以后别想清净了。”

书吏诶的一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如何是好?大王明知此事而不过问,不是明摆着鸟尽弓藏,要打压我们王氏。”

王翦怒道:“混账!说什么胡话!”

他下意识的向外看了一眼,见院内只孙女王安在场,多少有些安心,想了想,便打发书吏先行回院,谨言慎行,不可胡言乱语。

书吏垂头丧气的去了,王翦便对着王安招了招手,叹了口气道:“别站着了,去请那无双公子吧。”

王安敛容正色,对王翦行了个大礼,一本正经的道:“安儿早晚出阁,终究是个外姓人。侯爷家事,还是找你们自己人吧。”

王翦苦笑一声,忙走到门外回廊,给王安赔了个不是,“好孙女,庄子里一应大小事务,还得委屈您呢!安儿小姐,全都仰仗您啦!”

王安噘着嘴哼了一声,白了王翦一眼,便往桃花溪对岸走去。

越过溪水,穿过木桥,来到梧桐院外,正遇见侍女青桐搀着老太太在河边散步。王安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青桐便笑嘻嘻的指着院后空地道:“等着你呢,安儿小姐快去吧。”

王安大感好奇,心想他竟知道我要来?来到院后空地时,楚南雄正用铜杖铁条支起一个架子,一旁还放着许多木柴木炭。王安问道:“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楚南雄晃了晃铜杖,见架子十分牢固,便拍了拍手上泥土,笑道:“正值秋收雨后,河里鱼群涌动,在下早上拦溪下了几只粘网,必能捕到几尾大鱼。暮色野外,红云绿草,一望无际,风景极美,正适合赏景野炊。安儿姑娘若闲来无事,可尝一尝南雄的手艺。在下烤鱼的味道可谓一绝。”

王安赞道:“不想公子还有这等爱好,倒让安儿另眼相看。晚间若得闲,定要品尝一番。只是……”

她皱了皱眉,“只是安儿却没这福分,庄子里的麻烦越来越大了,安儿难以自顾。公子,你若果真有办法,请帮我一帮。安儿必当谨记大恩,没齿不忘。”

楚南雄摆手微笑道:“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大恩。我们去去就来,不耽误晚间吃鱼。”

王安愕然道:“安儿还没说什么事情。呀,公子,还请慢些……”

楚南雄大步而行,边走边道:“你家里那几件事,在下就算不去打听,也早就已经耳熟能详了。无外乎有二,一曰子侄难以收束而老爷子不忍教训;二曰秋收田赋存疑而宗属司有意陷害。说到底,不过因为老爷子内宽而外忍,咬定了归隐田园,就不愿再与官家打交道。何其迂腐!至于家中子侄那些琐事,就更加糊涂了,明知有异变却不加以规整,有些顽固了。”

王安一边敛起裙摆快步跟着,一边悄悄的去看楚南雄。听他随口而出的这些评论,虽在大说祖父的不是,可心里却十分赞同,连连点头附和。

王安与楚南雄来往不多,今日才算是第一次交谈。在她心中,原本以为楚南雄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落魄公子,为防遭人陷害,这才借了长公主和昌平君的脸面,在王氏封地中寄人篱下。今日稍一接触,竟发现以往那些臆想出来的种种假象,竟与实际的状况截然相反。这位旧楚之地的遗族公子,不仅毫无寄人篱下之感,反而每日里种花捕鱼、饮酒赏景,大享田园之乐。

想一想家里被气的卧床不起、抓耳挠腮的老爷子,王安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家祖父戎马一生,拼了老命才打下这片封地,半天福没享到,倒被折腾个半死。家祖父若知道公子每日里如此逍遥度日,只怕气也气死了。”

楚南雄一愣,便也跟着笑了起来,“安儿姑娘这话一说,在下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是,总不能光享福不分忧,今日在下便为老爷子除此心病,管保他以后安享田园,再无事端。”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庄内。王翦被封武成侯不足月余,并未就国。封地内一应事项,凡政务、吏治等大事交由咸阳府中处置,凡田农、商贾等琐事交由渭水庄园处置,因此这一座庄子更像是王翦的开府之所。

楚南雄在王安的带领下,先到长史院走了一遭,见了院中各书吏执事,看了各地送来的账目明细,心里就有了个大概。随意聊了几句之后,就问道:“长史何在?”

一名管事答道:“老长史正与虎公子遣来的跑腿在库房里。”

楚南雄点了点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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