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周傅的事,韩奇还要去城外看看灾民安置的情况,顺便去看看杨直那边怎么样了,出得府衙,韩奇回头一看,后面的护卫竟有上百人,声势浩大,黄明德上前解释道:“大人前些日子禁了红莲教,防止他们狗急跳墙,还是多带些人安全些。”
韩奇想起来了,这红莲教拜的是红莲圣母,号称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圣母,这名头对百姓很有吸引力,人在绝望无助时总是非常想有个心灵的寄托和安慰,红莲教正是迎合了这种特殊的需求,再加上如今的大旱,更是让红莲教信者甚众,短短的时间里入会者达几万之众,这无疑触碰到了官府的底线,那么被明令禁止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红莲教存在也有十多年了,在大周的灵州和东魏靠近灵州的元州都有广泛地传播,西周和东魏虽然是敌对的国家,但是对待类似于红莲教的组织都是同一立场,打压以至消灭。
韩奇对这事没有在意,继续自己的行程,一行人慢悠悠的朝城外走去,没走多远就听到前方喧嚣异常,有一大群人把路都给堵住了,黄明德还以为又有人要行刺了,派人前去查看,说是有一群地痞在打架,附近围了一大群的人在看热闹,新任的灵州治军都尉杨直正遣人维持秩序。
围观的众人看着一大队军士朝这里来了,一哄而散而去,杨直等人自然也看到韩奇来了,上前见礼,说明了原由,打架的几人也已经被抓起来跪在地上。
众人上前一看,打架的有六七个人,年岁都不大,都是十六七,二十左右,揍得最狠的几个都鼻青脸肿,衣服都扯得破破烂烂了。
韩奇也没在意,嘱咐了几句正要上马车离开,这时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想到跪着的其中一个十六左右的少年挣脱了束缚,跑到前面拦下了马车,这个动作把屈正和黄明德吓得够呛,以为在长武关的事情要重演了,围观的众人也吓了一跳,幸好那人也没其他的动作同,拦下车后大喊:“大人,大人,小民有话要说!”
后面的护卫立刻上前拉开了这个年轻人,韩奇刚开始也是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遇到刺客了,回头一看,这个地痞已经被护卫按住,还在不断挣扎,见韩奇回头,还想喊话,刚出口,肚子就被捶了一拳,旁边的军士马上塞了一块破布。
杨直赶紧让手下的军士把这地痞拉出去,两人也是吓得一脑袋汗,上前向韩奇告罪,韩奇摆摆手,没有在意,算是一场有惊无险的意外,没有责怪旁人。
韩奇重新上了马车,还没走几步呢,只见那个地痞居然又能挣脱了两个按住他的军士,不过这回没有人会和第一次一样客气了,一时情急之间,黄明德抽手中的钢刀一把砍了过去,要是中了必是血染长街,电光火石之间,众人以为这个地痞的鲜血必会染红这把寒刀,但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面对着近在咫尺飞来的刀光,这个地痞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间弯腰躲了过去,身手敏捷的如山林里的野猴子。
这回韩奇镇定的很多,连续两次拦车,又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危险的事,韩奇倒对这个人有了兴趣,让人把这个地痞押到面前来,黄明德想要阻止,韩奇摆摆手,这个地痞还是被五花大绑押到韩奇面前来了。
韩奇这才仔细地打量了这个人,身上到处是污迹,穿着粗布麻衣,身高不到七尺,四方脸,黝黑的脸还有点丑,很是普通的一个人,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他的眼睛,有光。
韩奇以为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会战战兢兢,求饶认错,然后自己问他为什么拦车,没想到第一句话不是韩奇问他,而是他抢先问了韩奇一句话,毫无惧色。“大人,你的官比他大吗?”这个人指了指杨直。
还没等韩奇说什么呢,杨直就上前告罪:“是卑职的失职,请大人降罪,但是张佐并无恶意,只是生性太过顽劣,惊扰到大人了。”
这个叫张佐的人,看来杨直倒和他挺熟,韩奇没有回答杨直的话,继续问张佐:“你两次拦我车驾,所谓何事?”
张佐坦然地说道:“草民想从军,可这个杨大人不许,我看他对大人您恭恭敬敬的,官一定比他大,他一定听大人你的!”
“你小子闭嘴,太不懂规矩了!”杨直对张佐呵斥道,这个愣头青胆子实在过于肥了,杨直真害怕韩奇一怒之下让这个小子把命给交代在这里了,回头又对韩奇说道:
“大人,这个张佐就是一个混球,平时正事不干,常常和街上的地痞流氓打架斗殴,这条街上没人不知道这个煞星,卑职第一天来招兵时,就听说了,因此他来报名参军卑职没同意。”
军队招兵都喜欢招良家子,像张佐这等有恶劣前科,一般是不会要的,主要是进去怕影响他人,带坏别人,韩奇相信杨直说的话。
“大人,我会改掉这些臭毛病的,真的,我想从军!”张佐在旁喊道。
“你为何想要从军?能说服我,我就让杨大人让你去。”韩奇想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嗯……,我要吃白面馍馍,要吃肉,吃饱饭!”
“我胃口大,在家里老是吃不饱,晚上饿的难受。”张佐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就只是这样吗?”韩奇笑道。
“要是能当官,像大人你一样威风就好了!”张佐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
张佐的第一句话还好,这年头当兵吃粮不失为一个穷苦百姓的出路,起码能给家里人解决轻负担,但是第二句话音刚落,围观的路人就发出一阵阵轻笑声,大多是笑话这个年轻人不知天高与地厚,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一个乞丐还有脸说想当大官?真是不知天高和地厚。
那是对小人物心底里的藐视,不相信和轻慢,言语之中多是讥笑张佐的不自量力和异想天开。
张佐对于众人给予他的嘲笑,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初次交流,多是心底里对他人的漠视和轻视,这在底层人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作为已经在社会最底层待了几年的张佐更是深有体会。
韩奇没有笑,上下瞧了瞧张佐说道:
“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啥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