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赫连戈知道胡小白这几日有了重重的心思,哪怕她不说他却是心里明了的。院落一角的沙枣树娑娑作响,那女子就这般坐在石凳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才穆克力来报,发现近日有人在附近打探弗用少侠的消息。”
赫连戈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胡小白一时被吓的有些心慌,她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捂着受惊的心窝子问道:“谁啊?浮生阁的人?”
赫连戈见她这般,便压低了些许声音:“原是几个行脚,雇主却是姑苏听雨楼的。”
“听雨楼?那又是谁?”
“你倒是两耳不闻江湖事,”他这语气竟有几分戏谑,与之一本正经的脸着实不符:“那日在姑苏长歌帮你应当与听雨楼楼主沈吟霜有过一面之缘。”
长歌帮那日?听这名字当是个女子,胡小白想了又想,那日见过的女子或是只有被他提走的那两个小美人儿?
“她因何来寻弗用?你与她不是熟识吗,怎还需要打听?”牵扯的这些事的缘由在六佛塔之时他虽与她说了个七七八八,可其中的弯弯绕绕却也没来得及细细探知,只觉得师兄的毒与他无关便可,她本又不是个追根究底的人,这几日便也懒得问那许多。
“中原门派众多,其中不乏有些做交易的。”他与胡小白对坐,摆弄着桌上的茶盏:“燕雀崖的消息,听雨楼的买卖皆是如此。听雨楼拿钱取物却从不伤及人命,我欲求金蟾无果便退而求其次与她做了笔交易。”
“所以你那日才带走听雨楼的美人,为其解了毒?”
赫连戈瞥她一眼,回道:“是。克多的毒是我部族战场上常用的软骨粉,中原鲜有,除了他便只有我这里有解药。”金蟾既已得手,因他涉险之人自然要保她无恙。
“难怪……”“可与你交易既已完成,她不该忙着谋求下一单买卖吗,又来找弗用做什么,莫非有人……”胡小白还是不解,欲再问,却见赫连戈轻摇了下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到:
“江湖儿女,难免情长。”
胡小白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想到他今日如此反常的与她说这许多话莫不是怕她日日多想,想宽慰她?
“家主,”穆克力不知何时走近,二人的心思皆被拉回:“飞书来报,不能再拖了。”
这一刻胡小白看见赫连戈面上的柔情迅速收敛,又是往日的坚毅:“备好马匹,入暮启程。”
“可佛陀草还在骆和手中,如今他又隐匿了踪迹,若是他将草药毁掉……”
这他又怎能不知,那日交手,骆和确实实力大增,看他的样子,不知是练了什么魔功,想要拿回佛陀草定然不易。
“若有人不想他那妹子活命只管找人悄悄杀了她了事,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安排骆和那样的高手来夺珍药呢?”
穆克力被胡小白这话问的一愣,觉得有些道理,抬头看着家主面无表情的脸,知道家主也早已想到了这层,便没再做声。
赫连戈起身要走,胡小白连忙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急道:“回西域的路,我只能与你走到祁连一带。”她知他眼神里的意思,可她还有事情没有办完:“我必须回黑风崖取一物,这……关乎弗用的前程……”
以往她是不在乎这些事、这些人的,可人之相处总有一股无形的魔力让人牵绊其中:“待我了了这件事便去寻你。”胡小白本来也不是个扭捏的人,二人除去初见时的肌肤之亲,这些时日的情感她并不想忽视。这温温柔柔的最后一句,拂去了赫连戈心上大半的阴霾,此番回去他也免不了与阿穆罗交锋,让自己的女人置身险境亦非他所想,不若待事情了结再寻她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