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见状,不由有些着急。
“四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
晏梨挑了挑眉,满不在乎。
“不过是送了些东西,没咱们的罢了,这样也好,他若是真给我送了,我还要担心他肚子里藏着什么祸水。”
锦云却已经眉头不展,一脸愁相,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若是只是些东西,奴婢也不会这么着急,四姑娘,您可知这大公子派回来的人同相爷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锦云将团扇放在一旁,先将房门关上,随即转过身一口气说了出来。
“大公子让他的人当着众人的面口头传达了他的话,声称他已得知周妈妈的死讯,希望相爷能顾念着和夫人这多年的夫妻情谊,不要将此事殃及到夫人,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夫人为相府诞下子女,又多年操持着这么大的家,属实不易,所以请求相爷务必要善待夫人。”
说着,她顿了顿,似是喘了喘气,又继续说下去。
“大公子还表示,现下他在秦州立了功,如今深受圣上的欢心,想必很快就能加官进爵。”
晏梨漫不经心的听着,不由嗤笑了笑。
这话听起来像是给家里报喜,其实是在对左相旁敲侧击,提醒左相还有他这个儿子在,就不能欺负他亲娘。
呵,她就知道,李氏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必要时候还是要搬出她这个大哥来镇镇场子。
对此,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就这话,他都当众说出来了,你还用关上门说?快给我开开,我热得难受。”
瞧着自家姑娘还旁若无事的兀自说笑着,锦云就不由更加着急。
正所谓皇上不急太监急,她拧着眉走近,重新拿起团扇给她扇风,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如果只是这些话,那奴婢不会这么紧张,四姑娘,您可知道我还听到了什么?”
瞧她一副神秘又紧张的模样,晏梨不免有些好笑,却兀自憋着,配合着她压低声音问道,“听到了什么?”
锦云微咬了咬唇,低声说了出来。
“我见大公子派来的人说完后不走,而是和相爷去了后花园,心里觉得奇怪,我担心大公子是想在相爷面前说您一些不好的话,所以……所以我就走过去躲了个地方偷听。”
“你竟然偷听?”这下,晏梨倒是有几分惊讶了。
缙云连忙比了个小声的手势,紧张的一刻心都要蹦出来,又努着嘴低下头。
“奴婢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可是奴婢担心您啊。”
晏梨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无奈的叹息一声,“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这样的事以后还是别做了,太过危险。”
若是听了些不重要的倒还好,顶多打一顿,她还能保下来。
可若是她真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那恐怕就连她都难保住这丫头的命。
“说吧,你这小妮子偷听到了什么?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吧。”
锦云吞了吞口水,点头道,“没错,我听那人对相爷说,眼下世人皆知国公府和轻枫世子走的太近,而轻枫世子有眼疾,无人可医,这辈子都只能是个……是个瞎子了。”
许是觉得这话说出来很是不敬,锦云说的小心翼翼,却还是将那人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晏梨。
“而国公府与轻枫世子交好,摆明了是要扶持一个瞎子,这件事有很大的几率成不了,所以大公子的意思是,让相爷别把赌注都压在国公府身上。”
这话说的隐晦,但晏梨听完就立刻明白了晏奕霖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这是在变相敲打左相,让他意识到国公府扶持错了人,将来迟早都要遭殃。
如此的话,也就意味着左相现下一味的捧着她这个要嫁入国公府的女儿,而打压李氏和晏星儿,乃是大错特错。
思及此,她慢条斯理的抚摸着扇面,眉宇间堆蹙起几分讥诮,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怕是他们这些人,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轻枫的视力马上就要恢复了!
而他们精打细算的谋划,又是想着将这橄榄枝丢到哪家呢?
“四姑娘,您说这可怎么办啊?相爷会不会听了他们的话,会不会就不重视国公府,也因此不重视您了?那到时候您的日子,可不就又要不好过了么!”
晏梨闻声抬头,瞧着锦云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心里不由滑过一阵暖流。
在这个偌大的相府里,只有这个小小的女使是真心待自己的,也是真的心疼自己。
而除此之外的其他人,从无一人真心待她,既然如此,她也不会有任何失望和难过。
当即,她笑了笑,丝毫不在乎的说道,“锦云,你说错了,其实父亲从未重视过我,既如此,也没什么好怕的。”
锦云一愣,“怎么会……”
“我早就告诉过你,父亲看中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国公府,眼下既然晏奕霖如此提醒他,想必他定会多家思量,我这个父亲,最会审时度势,等着吧,明日他的态度就会变了。”
“变了?”锦云忽闪着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
晏梨却笑了笑,倒了盏凉茶喝下,美目灵光流转。
“我敢笃定,父亲明日就会将母亲挪回从前的碧玉轩,并且会去看一看她们母女,稍加安慰,用不了两天,他们又会是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
锦云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真的?那……那掌家权呢?掌家权可还在二姨娘手里呢。”
晏梨微挑着眉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这就要看父亲自己的思量了。”
果不其然,翌日,左相就派人将李氏从西边小院接回了碧玉轩。
而也如晏梨所想,他在下朝后果然去了李氏的院子,后又传了晏星儿前去,当晚就在碧玉轩用了膳,还宿在了那里。
只是这管家权却仍在柳氏的手中,左相丝毫没有要归还给李氏的意思。
对此,晏梨也觉得正常。
毕竟晏奕霖说的话他只是听进去了几分,对国公府他还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想必在他的考量中,国公府以及她这颗棋子,还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