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星儿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却不忘装矜持,声音越发的柔腻,“扰了世子爷清休,已是臣女的不是,这怎么好……”
辛世子闻言摆了摆手,不甚在意,“这有什么,我也不过是闲来无事坐坐,正好无趣,五姑娘不妨同我闲聊几句,也好解解闷。”
这下,晏星儿也不推拒了,清莲微步,缓缓走进了凉亭。
身后,芙蓉有心想要阻止,可却不敢贸然出声,一是辛世子就在近处,二也是怕晏星儿真的回去发落了她。
咬了咬牙,她只能看着晏星儿在辛世子对面坐下,心里惴惴不安。
几番交谈下来,晏星儿嘴角的笑容始终没垮下来过,被辛世子说的话频频逗乐,心里既欣喜又得意。
她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辛世子,之前只是听闻他品行相貌都是上等,如今一见果然是温文尔雅,翩翩君子。
而且,他还比想象中的幽默,最重要的事,这个男人定是对自己有意,不然他话里话外怎会如此示好?
思及此,她的眉眼不由又明媚几分,眼波盈盈的朝他看去,颇有几分答复的意味。
辛世子见状,更加笑若春风拂面,声音也越发的清朗。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两人闲谈了竟有小半个时辰,辛世子这才仿佛恍然回过神来,轻声道,“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五姑娘你也该回席了,若是久不出现,就连散席都不见人影,会让别人胡乱揣测的。”
晏星儿本还想趁此机会同辛世子多一些独处的时间,不愿意离开,可听他这样说,心里不由又是一喜。
“臣女多谢世子爷如此细心关怀,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福了福身子,这才转身出了凉亭。
走回宴席的路上,她还回了次身,隔着一段距离和辛世子遥遥相望,见对方也在看着自己,这才心满意足又恋恋不舍的拐出了后花园。
待人彻底消失不见,一直守在凉亭旁的冬淮走上前,疑惑道,“世子爷,这晏家五姑娘如今在都城已经没了名声,您如此待她,难不成……”
“冬淮。”辛世子不咸不淡的出声,抬手将茶盏递到唇边,轻啜了口,随即眸光瞥过去。
明明只唤了声名字,可冬淮却觉得浑身顿时一凉,更被他的视线看的如芒在背。
他心里一惊,忙躬身认错,“世子莫气,是下属僭越了。”
辛世子没说话,只拿起石桌上的折扇把玩起来。
而那双方才还笑若春风的眸子,此刻半点笑意也未残留,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刻,他突然起身,负手站在凉亭边,垂眸瞧着清澈水池中的数尾金鱼。
“这晏星儿虽有几分姿色,可却并不算上佳,所谓的才女,也不过是掺了水的虚名,如今又如你所说,名声扫地,所以你定是很好奇,我为何要选择她,对不对?”
冬淮听他突然出声,还将自己心里刚刚想问又被憋回去的疑惑都说了出来,更是不明所以。
不过这一次,他识趣的没有做声,而是静静等待着。
果不其然,辛世子压根就没有等他回复的意思。
他只淡若清风的笑了笑,眼帘忽然掀起,转而向远处的围墙外望去,目光悠扬。
“她虽不配,可左相,却是个合适的人选。”
此话一出,冬淮顷刻间便明白了。
原来自家主子打的并非是晏星儿的算盘,而是她背后所承载的相府的势力。
思及此,他依旧躬着身,恭敬道,“世子英明,是属下愚钝了,竟不知这其中深意。”
“呵……”
辛世子笑了笑,一身尔雅的气质更将他的面容衬出几分清俊。
明明心里筹谋着如此重大的事,可他的面上依旧能淡若清风,仿若不问世事的闲云野鹤般超然脱俗。
他执着折扇随手在一旁的亭柱上敲了敲,悠然转身。
“走了。”
……
关于晏星儿和辛世子偶遇的事情,晏梨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裴攸北这个狗男人又跟狗皮膏药似的赖上来了!
从将军府出来后,她本要上相府的马车,却被裴攸北强行弄到了他的马车上,她要下去,他偏不让,非要送她回去。
而接下来,他又恢复了往常,日日都来接她送她,路上总是用各种各样的花样逗她,每每惹得她咬牙切齿,却偏偏拿他没有办法。
而更过分的是,这家伙私下里对她这样也就罢了,偏还要做表面功夫。
这些日子,他把各种各样好吃好玩的东西一波一波的往相府送,还三番两次差了千钰过来送各种稀罕物,其中不乏一些晏梨见都没见过的奇珍异宝。
她每次见面都会呵斥他一番,让他不要再浪费时间和心思,可偏偏他却无动于衷。
“你是爷的未婚妻,现下虽然爷在守孝,不能同你完婚,但情意要时常表着些,礼数也不能忘了,要不然相府在忘了这桩婚事可怎么行?”
“再说了,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让你随便玩玩,等你嫁给了爷,爷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稀罕物。”
我呸!谁跟你有情意!谁要嫁给你!
这狗男人怎么说这些话脸不红气不喘的,真是有够厚脸皮!
晏梨每次都被他气得无语,后来索性懒得说了,他愿意送那就让他送,管他做什么。
不过因为他这三天两头差人来相府送东西的动静委实不小,到底是让左相对晏梨的态度越发的好了。
“四姑娘,今个儿相爷下朝回来后,特意差人过来送了上好的燕窝,说您这些日子劳累,要补补身子。”
晏梨今日回来的晚了些,踩着斜阳踏进屋,闻言淡淡“嗯”了一声,接过锦云递来的水,仰头灌了下去。
锦云见她渴得厉害,又给她倒了一杯,继续道,“相爷说了,这可是南垂前些日子刚进贡来的,皇上只赏了朝中的一品官员,相爷得了便全都给了您。”
说着,她笑了笑,拿起团扇在一旁给她扇着风,“奴婢瞧着,相爷最近很是心疼您,什么好的都紧着您,五姑娘那边可是什么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