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星儿只是被周妈妈临时叫过来的,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买凶杀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怔。
她侧头看了眼李氏,又看向柳氏和晏梨,眉心紧紧拧了起来。
还来不及细想,左相泛着怒气的声音再度响起。
“冤枉?好啊!既然她没做,那就便只是你一人做的了!”
没想到话又绕回来,李氏愣了下,旋即连忙摇头,脑子飞速运转,连忙想着辩解的话。
“相爷!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是堂堂相府夫人,怎么会对她们两个痛下杀手! ”
左相显然不信,咬牙切齿的指着她责骂,“怎么会?呵,你都敢算计你自己的亲侄儿,甚至不惜辱了梨儿的清白,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你嫉妒玫儿怀了身孕,三番两次对梨儿下手,杀了她们才好解了你的心头之恨!”
一番话嚷完,他喘着粗气,呼吸因怒气而急促,愤愤然拂袖,转身坐在红木椅中,猩红的眸子瞪着她。
李氏被他这一番话砸过来,顿时叫屈,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
“相爷!您怎么能如此看我?我跟您夫妻二十多年,您当真觉得我会如此行事么?您想想,整个相府都知道我不喜她们两人,若是她们被人劫杀了,矛头立刻就会指向我,我怎会做如此愚蠢之事!”
晏星儿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心底顿时升腾起惊涛骇浪。
一种被拖累的感觉顿时蔓延开来,她咬了咬牙,心底对李氏尽是埋怨,还夹杂着对晏梨和柳氏的愤恨,以及一种羞耻感。
她来时就看到了裴攸北,可还来不及雀跃,就要面对这般指责谩骂,什么心思都没了,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她不知道这事究竟是不是李氏做的,可她清楚,自己若想独善其身怕是不成了。
而若想明哲保身,只能尽力证明李氏的清白。
当即,她抬头,一脸焦急和委屈的看过去,“父亲,虽然星儿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买凶杀人这种事,母亲绝对是不会做的,母亲说的没错,这事太过冒险,也太过狠毒,事出蹊跷,女儿相信母亲一定是清白的!还望父亲明鉴!”
“清白?”左相倏然怒极反笑,抬手指了指仍心有余悸的柳氏,“你看看你姨娘现在的样子!她久在深闺,从未和别人有过牵扯,你觉得除了你这个母亲,还有谁会对她恨之入骨!”
他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对这对母女的信任,想到她们最近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祸事,心中怒火更盛,眉毛都气得竖了起来。
手臂一移,他又再度指向李氏,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
“你说你愚蠢?我看你精得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这般铤而走险,若是事成,又岂会有人知道是你所为?再说了,梨儿和玫儿只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跟随的也不过是个家厮,你事成的几率大得很呐!若不是今日恰好遇到裴少公爷,她们两个现在早就如你所愿,命丧黄泉了!”
闻言,李氏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急着辩解的唇瓣抖得厉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没有……”
晏星儿也忙为她开口,“父亲……”
然而左相根本就不想再听她们辩解,厉声大喝,“住口!还有脸狡辩!这证据就明晃晃搁在眼前,你们当本相是傻子吗!”
说到证据,李氏慌忙颤着手拿起那已经皱皱巴巴的纸张,绞尽脑汁的想着开脱的办法。
慌乱中,她哭的红肿的眼睛顿时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忙抬头直直看去。
“相爷!相爷您明鉴啊!这字迹虽说和我的相差无疑,但难免是有心人故意模仿我的字迹,故意栽赃陷害啊!相爷,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这时,一直低头跪在身后的周妈妈也开了口。
“相爷,夫人说的没错,这字迹也并非什么难学的……”
然而,她话音未落,一盏茶杯瞬间砸落在她的额头,碎裂的瓷片在额头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在脸上绽开,她忙捂住脸,立刻疼的嚎叫了一声。
只听左相冒着寒气的声音传过来,顿时让她忍不住从脚心凉到了头顶。
“不过一个低贱的仆从,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我看她心肠歹毒,你倒是没少在一旁跟着撺掇!”
顿了下,他脸上布满阴翳,骇人的紧。
“这字迹可以模仿,那这纸张别人也可以轻易得到么?!”
李氏和晏星儿闻言一愣,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凝眸一瞬,眸子里霎时泛起千层浪。
“这纸是上好的洒金纸,是你这好女儿特意央着我得来的,全府上下除了你女儿院子里有,就再无人可以使用!这些日子她闭门不出,除了你这个当母亲的过去探望,别人她一概不见!你还敢说是冤枉?!”
此话一出,晏星儿的呼吸一滞,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儿,“父亲!女儿从未写过这封信!更不会写母亲的字迹啊!”
她既如此辩解,左相遂凌厉的朝李氏看去。
“既不是她,那便只有你了!证据确凿,你再说无用的废话,本相现在就让人施家法!”
越说越怒,他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桌上,桌子四腿都颤了颤。
李氏被他这番话堵了个严严实实,顿觉呼吸困难,什么都不会说了,只恐慌的摇头,喃喃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死不悔改!你三番两次耍手段,本相都不跟你一般计较!可你这次竟想下如此狠手!预谋杀了本相的女儿和妾室!还意图谋害本相未出世的子嗣!这次就算老天爷能容你,本相都容不得你!”
他吐着恶气,心底已有了打算,眸色阴鸷,毫不留情的一字一句道,“你屡次三番做下恶事,手段狠辣,心如蛇蝎,德性有失,枉为相府主母!本相决不能再留你!不施家法,已是给了你最大的体面!今日我便赐你一纸休书,从今以后,你我夫妻情义已尽,恩断义绝!”
说罢,他扬声道,“来人,备纸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