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妙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更鼓已经敲了三遍,院中微微灯光晃动,地上被月光剪出来的树叶影子破碎支离,沙沙风声中很快就睡着。
“王妃,王妃!”
一阵吵嚷声飘进眼秒的耳中,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谁?”
“王妃,是奴婢。”
门外一个陌生的女声,宴妙听了听,疑惑的问道:“你是谁?晴儿呢?”
来人既然自称奴婢,怎么这语气生硬冰冷,一点都没有奴婢的感觉。
宴妙一瞬间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却因为困意未消所以没有深究。
“晴儿姐姐去给您打水去了,奴婢奉命来给您梳妆。”
门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宴妙勉强睁开有些酸胀的眼睛,看了看外面天色,这刚蒙蒙亮,还不到起床的时辰呢。
可能因为今天是宫宴,所以下人们要提前准备,宴妙没有多想,闭着眼睛对外道:“门没有关,你进来吧。”
吱呀一声,有环佩叮当声响,一个红衣丫鬟走了进来,妆容利落,衣裳华丽,比自己院子里晴儿打扮的好多了。
宴妙只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谁派来的?”
“奴婢是陈嬷嬷派来的,我叫画鸢。”
这个丫鬟脸上带着笑意,说起陈嬷嬷的名字的时候,分明有种优越感。
她看了看宴妙睡眼惺忪的样子,不客气的上前,道:“还请王妃起床,嬷嬷怕您今天给王爷丢了面子,特地让奴才来给您装扮。”
宴妙皱眉,“晴儿画得挺好的,就让她来给我画就行,我也习惯了。”
她一边说,一边不太情愿的起床,化个妆也太费劲了,真不知道是不是陈嬷嬷故意让她这么早过来的。
画鸢一听,瞪起眼睛道:“那可不行,您平时也不会见府上的客人,妆容怎么样没人在乎,今天可是要进宫的,怎么能不好好打扮一下呢?”
见宴妙起身了,她过来就扶她。
宴妙烦躁的一抬胳膊,“我自己来。”
说完,往妆台前一坐。
晴儿这时候端着水盆进来,见画鸢给宴妙梳妆,小心的退在一边。
宴妙只觉得画鸢的手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不知道抹的是一种什么样的香粉,只觉得这粉的味道有些浓烈,忍不住出声提醒,“粉不要擦太多,一点点就够了。”
“王妃您不用说话,奴婢的妆可是连陈嬷嬷都赞不绝口的,怎么化奴婢有数。”
画鸢说话的时候语气和缓了不少,那笑容中似乎还带着深意,宴妙觉没有睡够,也懒得跟她交流,便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折腾了。
不知道花了多久,脸上的妆容已经妥当,头上也带上了沉甸甸的头饰,画鸢吩咐晴儿拿过旁边的衣服,让宴妙起身穿衣。
宴妙无意中瞥见晴儿神色有些奇怪,只当是她在画鸢面前受气,也没有往别处想,直到衣服穿完她才觉出不对劲。
“这衣服?”宴妙刚想起身,这才发现腿上勒得厉害,低头一看,裙摆做得比平时小了很多,幸亏刚才自己动作幅度不大,不然没走几步就能将裙子弄破了。
她皱着眉头看着有些 别扭的下摆,正在想这是不是今年新型的款式。
画鸢偏头古怪的笑了笑,很快正色道:“这衣服的料子可是府上库房最好的了,陈嬷嬷特意让人给您赶出来的裙子,您平时走路迈步太大,这样不好看,还是穿这个衣服走路好看。”
宴妙在心里嫌弃了一下,刚想说话,抬头看到了铜镜中的影子,顿时气结……
那镜子中的脸颊红得有些过分,一看就是腮红抹多了,像乡下的媒婆一样,她看了看画鸢,对上她无所谓的眸子,顿时明白了,她是故意的。
火气一股股的冒上来,宴妙本能的想将这个目无上下的奴婢给打出去,想到今日宫里还有大事,暂且压下火,冷声道:“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画鸢一听,张口就想说话,一眼瞥见宴妙的眼光,那眼中冒出的冷芒让她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好像一开口就会有生命危险似的。
她自己想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还是顺从的退了出去。
宴妙又让晴儿给重新自己洗了脸,略施粉黛,又拿出一套平常穿的素净衣裳,在铜镜前照了照,勉强露出微笑。
这镜子中的自己虽然没有华丽的衣裳,但是整体却很协调,她又将头上的金钗拿掉很多,只留了一根素银簪子,整个人更显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
很快,外面传来催促声,宴妙听出是南昊墨的人,示意晴儿跟她出去。
她一出门,南昊墨看过来的眼神便愣了一下,上下将她打量一下,眼中有惊艳一闪而过。
宴妙知道自己这一身打扮虽然不够夺目,但是绝对不会落了俗套,毕竟刚才还融入了不少现代审美的元素,在很多细节上下了点功夫。
南昊墨很少看到这样打扮的自己,一时惊讶也难免,她见对方没有说话,她也利落的上了宫车。
径直来到宫中,南昊墨表示先去觐见皇上和德妃,又叮嘱宴妙少说话,两个人暂时达成了一致的默契。
皇上正在暖阁,宴妙跟在南昊墨身后,前面內监领着他们走过去。
德妃在南皇身边,看到她们进来,一脸端庄温润,笑道:“墨儿来了,先坐坐,一会儿你那几个兄弟来了,一起去宴客厅 。”
南昊墨点头,道了谢便坐了。
宴妙冷眼旁观,这两个人一点都不亲近,那张假笑的脸后一定隐藏着另一张脸,她有些佩服德妃的演技,明明不喜欢南昊墨,还要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
“你这个衣服……”德妃的目光在宴妙身上停了停,有些嫌弃,“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难道安定王府连你一个像样的衣服都做不出来吗?”
宴妙无辜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说道:“回娘娘,府上给臣妇准备了华衫,但是臣妇觉得那颜色有些过于艳丽了,臣妇如今不是这场宴会的寿星,不敢僭越,所以就选了这一身素净些的。”
南皇一听,满意的点点头,浑厚略显沙哑的嗓音传出,“倒是个懂规矩的。”
德妃脸上一阵泛白,眼睛直直的盯着宴妙,显然被她刚才的辩解给气到了,刚想开口教训,忽然外面內监传报声音响起……
“安阳王,安阳王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