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妙冷哼一声,“我跟刘嬷嬷无冤无仇的,她下毒害我干什么?”
湘公主眼中殷切的目光越发炙热,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宴妙啊,虽然你不是本宫亲生的,但是此事关系到你的性命,本宫必须得说了,刘嬷嬷她是岚岚的奶娘,她见你跟岚岚之间有不少龃龉,这才……一时糊涂。”
好一个一时糊涂!
宴秒冷哼一声,并没有接她的话。
湘公主脸上有些尴尬,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就打了宴岚岚一巴掌,训斥道:“你也太没有大家风范了,跟妹妹吵几句架也要跟奶娘抱怨,她老糊涂了,居然做出给宴妙下毒这种事!”
宴岚岚被打得眼冒金星,捂着脸委屈的看着母亲,混沌的思绪也被这一巴掌给打清楚了,顿时哭诉道:“是,都怪女儿糊涂,导致奶娘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你们以为本王会相信吗?”
南昊墨不屑的看着地上的二人,显然没有相信她们,这等出了事就找替罪羊的事情,他见得多了。
宴俞喉头抖动,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湘公主和宴岚岚,失望痛惜的神情在他脸上显露无疑,他当然知道刘嬷嬷是不可能害宴妙的,刘嬷嬷在府上呆了半辈子了,与宴秒无冤无仇的,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事到如今,是谁给宴妙下毒,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既然湘公主想拉个替罪羊,他也只好默认了,难不成让自己的女儿去送死吗?
他有些愧疚的看了看宴妙,手指在袖中微微发抖。
这个女儿从小没有得到他多少宠爱,本来想着接到府上好好补偿,没想到还是让她整天活得战战兢兢。
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愧对她很多。
宴妙接触到父亲的目光,瞬间理解了他的所有苦衷,鼻头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王爷。”她见南昊墨一副势必查出真相的样子,连忙拉了一下他的一角,无奈的说道:“看来这件事确实跟刘嬷嬷有关,我记得前不久她偷了我药房的几味猛药,现在想来那碗汤的味道,正是那几味药。”
南昊墨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与挣扎,又看了看旁边的宴俞,这才嗤笑一声,瞥了宴俞一眼,另有深意的说道:“那这件事就让宴相来解决吧,府上的事,宴相还是应该多上点心。”
一场变故,以牺牲了一个婆子收场,宴妙从湘公主和宴岚岚面前走过,再也没有看她们一眼。
湘公主低垂着头,看到对方深紫色的裙摆从眼前扫过,耳边忽然飘来一句话,“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她不甘的手指抠到掌心的嫩肉里,拼命让自己镇定,这才没有失态。
这一次她输得很彻底,不光牺牲了女儿的奶娘,同时牺牲掉的还有自己和女儿一直以来在宴妙面前的优越感。
宴俞并没有去看湘公主和宴岚岚,而是一言不发的领着宴妙将南昊墨送离了相府。
他的背影有些佝偻,宴妙记忆中的背影是高大挺直的,想到这些年他过的也不容易,宴妙心中有些悲凉。
“妙儿。”宴俞叫着宴妙的乳名,道:“在家里委屈你了,爹爹知道公主她对你不好……但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你就暂且忍着点,左右你都是要嫁人的,忍几年就过去了。”
宴俞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但是背影却又弯了弯,透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感。
想到他虽然是一府之主,但是尚了个公主,整天被耍小性子的公主压着,在相府上说句话还不如她的话好使,宴妙不由得同情起这个可怜的爹爹来。
到了自己房间,宴俞让人把房间的桌椅换了套新的,又送了新的茶具过来,摆了几样摆件,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宴妙其实并不在乎自己房间里有什么,但是看见宴俞尽力给自己维持些体面,心里还是有些温暖,主动过去倒了杯茶,给他放在面前。
宴俞把玩着一个吊坠,眼睛看着宴妙的脸,轻声跟她说着日后的规矩,道:“爹看到安定王他对你不错,我就放心了,虽然说你不是嫁进皇宫,但是安定王他是皇子,王府的规矩也不比宫里差,你不要出了差错才是啊。”
宴妙胡乱点点头,道:“您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别说去安定王府,就是真的去了皇宫,自己也不会有事。
宴妙摸了摸怀中的小荷包,里面至少有十种不同的毒,每一种都是致命的药,光用好了这些药,就够她保命的了。
“父亲。”宴妙忽然转移话题,看着对方手中的吊坠,问道:“您这个东西好像不是男子应该带的,这是从哪里来的?”
宴俞一愣,有些失神。
宴妙笑了,记忆中那是原主娘的东西,宴俞得知自己即将出嫁,很少有机会在房间跟自己聊天,看来今日这是想起原主娘了。
虽然他不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但是在这种两难的处境中,总算是能给自己一点温存。
“没什么。”宴俞将吊坠收了起来,站起身,“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也知道该怎么做,爹爹也不多说了。”
说着,就要走。
他虽然跟这个女儿说话的时间不多,但是也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点陌生,好像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儿一瞬间变了,如今的眼神坚定清亮,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不少,有时候自己都怀疑她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了。
宴妙一见他要走,连忙道:“父亲,您坐下,女儿还有话要跟您说呢。”
宴俞回头,有些疑惑,但还是坐了下来。
“女儿走后,可能很少有机会在您跟前尽孝了, 您自己好好保重。”
宴妙对这个原主父亲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一方面感觉到对方对原主的关心,心中欢喜,另一方面也有些怨恨他不够强硬,不能在原主有难处的时候挺身而出。
宴俞点头,没有说话。
两个人相对不语,有些敢尴尬,宴俞忽然问道:“他们说你跟安定王在军营呆了好几天,怎么也没听你说说这事?”
“有什么好说的。”宴妙淡淡的一笑,“军营中有不少士兵患上了疟疾,我就多呆了几天,给他们治好病之后才回来的。”
宴俞早就听说这个女儿会医术,前段时间偶然听见同僚议论,说军中的疟疾多亏了宴妙,但是心里就觉得不太可能,今天听她自己这么一说,更加疑惑。
“我不记得你会医术啊。”宴俞看着宴妙的眼睛,“怎么连军中的大夫都治不好的病,你就能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