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从窗棂外一点点泛起,由暗转明。
南昊墨也起了身,他拢了拎层叠压下的衣领,清晨的寒气覆在他面上,却在他目光调转落在宴妙身上的时候,消融殆尽。
宴妙打了个哈欠,她有些贪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披了外袍起身,细长的指伸来替南昊墨理理黢黑的发。
南昊墨摸了摸她的脸,道:“我去上朝了。”
宴妙嗯了一声,目送他离开后又回床上窝了一会,待天光大亮才懒懒的起身。
净了脸,宴妙脸上的懒散也一扫而光。
她出了府门,问过那些送来的药草苗木,一一亲点检查过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人帮忙搬运去药田。
那些药草苗木脆弱,搬运的人笨手笨脚,宴妙眼睁睁看着有人碰坏了药草的茎,又踩坏了苗木的枝干,眼角跳了跳。
“都住手。”
走上前,苗宴妙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有些奄奄的药草,心疼地道:“你们动作仔细点,药草碰坏了回头就不好栽培了。”
她做了个示范,让大家跟她学。
一群人正忙的火热朝天,一个少年携着凉风而来,笑着唤了声“姐姐。”
宴妙抬头便看见了尹恒,对方一身深色衣袍,干净磊落,眉眼弯弯的笑看着自己。宴妙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
尹恒没有回答宴妙的问题,扫了眼忙活的人反问道:“姐姐需要帮忙为何不叫我?”
哪能一大早的就去扰人清梦呢,宴妙心里想着,眨了眨眼睛道:“这点小事不需要麻烦你。”
尹恒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我来帮姐姐吧。”
他撸起袖子,露出两节覆盖着一层薄薄肌肉的胳膊,不由分说的上前帮忙。
宴妙也劝不住他,见他搬运药草苗木时手脚十分细致,半点也没弄坏它们的枝叶,便笑嘻嘻的凑上前。
“谢啦,等会请你吃糕点。”
尹恒扭头看他,眼里涌动的全是温柔,“帮姐姐是应该的,不过,如果糕点是姐姐亲手做的就更好了。”
这小子得寸进尺啊。
不过宴妙也纵容他,应声道:“好。”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叫声响起。
“宴妙,你果然在这里!”
宴岚岚怒气冲冲走过来,把众人小心待弄的药草苗木直接踢开,又践踏在脚底,狠狠的碾压了一番。
宴妙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被这变故惊住了,宴岚岚却觉得仍不解气,“你这个贱人!找你一趟还真不容易,你居然敢耍我!”
宴岚岚满口污言秽语实在是不堪入耳,宴妙神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她磨着牙正想给对方一点教训,一道湛然寒光划过,冰冷的刀刃就搁在了宴岚岚面前,只等她上前一步,就要将她斩首。
刀身嗡鸣,周遭皆静,宴岚岚像是被人砍了舌头一样,半句脏话也吐不出来,悚然的看持刀的尹恒。
尹恒里还有半点和宴妙言笑晏晏的温柔模样,眉目间满是戾气,看着宴岚岚的目光就像是在瞧着一具尸体,好像对方已经死在他刀下了。
这目光实在是让人生寒,连宴妙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有些可怕。
“你刚才说什么?”
尹恒语调慢悠悠的,拿着刀一步步朝着宴岚岚逼近。
宴岚岚哆嗦者嘴唇,她被吓的不轻。
刚才对方拔刀的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尹恒一靠近她,她立马转身就跑,落荒而逃。
碍眼的人走了,尹恒也收了刀,少了那把寒光湛然的刀,凝固的空气才重要开始流动。
宴妙见众人似乎有些害怕,便上前一步拍了拍尹恒的肩膀,笑着道:“你这么凶,以后人家姑娘可不敢嫁给你。”
“太暴力了可不好,姑娘们都喜欢温润如玉的。”
尹恒紧绷着的脸舒展开,柔顺的垂下眼,丝毫不见刚才的凶狠模样,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邻家少年郎。
“我不想娶谁家姑娘,我只想守着姐姐,让姐姐平安喜乐的过完这一生。”
宴妙一脸心痛的看着地上被糟蹋了药苗,随意嘟囔了一句。
“这可不行。”
等把所有药草苗木收拾好,再栽种进土里,宴妙的手上脸颊也蹭上了泥土,一双手更是磨得发红。
尹恒瞧得只皱眉,找来了干净的水,用布浸湿了替宴席一点点擦去泥土,力道很小,生怕弄疼她。
南昊墨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身字挺拔的少年,望着宴妙的目光,有着别样的缠绵。
或许宴妙意识不到这隐晦的目光代表了什么,但是身为男人的南昊墨,心里却敲响了警钟。
他顿了顿,神色如常的走过去,宴妙瞥见他,惊喜的跑来。
“你回来了!”
南昊墨应了一声,修长的指在宴妙鼻尖上蹭了蹭,温声道。
“怎么像个小花猫一样?”
宴妙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的一笑,把今天早上做的事情告诉了他。
她挽着南昊墨的手去药田边转了一圈,男人乐得清闲,步伐闲适的跟她看了忙活一早上的成果。
“辛苦了。”南昊墨叹息一声,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宴妙细长的。
宴妙笑道:“反正我也闲不住。”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宴妙的注意力才从南昊墨身上分出一些,落在尹恒身上。
“恒弟。”
她过去拍他肩膀,“走,我们回府给你做糕点去。”
南昊墨听到这句话,挑了眉梢看向尹恒,尹恒也抬眼看他。
两人对视一眼,南昊墨扯起嘴角,虽是笑着,扬起的弧度却有着冰冷的意味,“人做事要有分寸,万万不可逾越。”
他话锋一转,“上次有个糕点铺的糕点就很不错,你今天也累了,还是不要做糕点了,直接买一份吧。”
“这……”
宴妙有些犹豫。
南昊墨适时看向尹恒,淡笑着问:“我想你会体恤你姐姐,不会介意的吧?”
尹恒微微一笑,“当然。”
回府时,二人目光交锋。
南昊墨暗含警告,尹恒笑而不语,宴妙估计是刚才忙活的太累了,靠在车壁上睡着了,没看见两人暗潮涌动。
南昊墨此时怕吵醒宴妙,也无意多说,对视片刻后,两人都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