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连着李河在内的众人都愣住了,目瞪口呆看着大发雷霆的南昊墨。
诚然,从南昊墨这种孤傲清高这种人嘴里听到粗鄙之语,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不待李河从南昊墨爆粗一事缓过劲来,就被人扭住手正面按在身后的圆桌上。
一把铮亮的匕首紧跟着落在他脸色,泛着寒光的刀刃映出他苍白的脸,匕首寒光泠泠,令人心惊。
南昊墨阴森可怖的眼神比冰凉的匕首还要可怕。
“你与安阳王结党营私,本王看在眼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管你们的破事。想着你怎么也是边关守将,理应是个聪明人才是,不想本王想错了。”
要不是李河没有眼力见,踩在了他的心口上,他还不想一般见识。
南慎之在南皇面前遮遮掩掩,到他的面前则巴不得自己看见他那些龌龊的用心,被从小恶心到大,南昊墨对南慎之的作风早已做到不动如松,不屑一顾。
可是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到他跟前来恶心人?
李河不知私底下有没有揣摩过南慎之的言行举止,不然何以把他身上膈应人的地方学了个十成十?
“本王不屑与你解释,但凡今后再让本王听见你诋毁安定王妃……”
桌上放着一碟糕点,南昊墨冷冷一笑,拔起桌上的匕首掷于碟子上,把碟子和桌子捅了个对穿。
“这,就是你的下场。”
眼前的男人眸中寒光闪现,暴露出的杀气如同千万把匕首悬于身前,只要南昊墨乐意,就能让他千疮百孔。
李河裤腿一热,竟是被吓尿了。
“是……”他咽了咽唾沫,不敢再有微词。
南昊墨杀伐果断,护妻至极,他担心自己再多说两句,他真的会杀了他,而且必定下手狠绝。
“按照本王说的去办,势必要把人找回来,时间越久,就越是棘手。”
说罢,南昊墨甩袖出门上马,先一步顺着痕迹追寻而去。
要想宴妙乖乖就范,只能将其打晕,带着神志不清的人奔逃,不是一件易事。
一来不能疾行,二来不能策马,只能选马车,加上背后有人追赶,狼狈不堪。
西哲劫持人,本身未与前线通气,算起绿柯不过寥寥三人,避开如同飞扑的追捕如何艰难可想而知,中途为了避开南昊墨的眼线,三人兵分两路。
绿柯独自留下,打算在中途把追捕的人引向另一条路。
道路一岔开,他们的方向将南辕北辙。
等到他们的人反应过来折返,也需要些时日,到时他们早就到达皇宫。
然而南昊墨心思细腻,怎会被拙劣的障眼法蒙蔽双眼。
见到绿柯留下的痕迹,直接往另一条路追赶。
两方人你追我赶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终把西哲逼到绝处。
前往下一座西楚大营的路还有十几里,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面前隔着的这片湖泊对面再走几里就是大营的驻扎地。
湖泊被群山环绕,白日里蒸腾的水汽入夜后沉下来,群山与湖泊就被笼罩在薄雾中。
尤其是到了秋日里,昼夜温差大,入夜后山里的雾气更重,人隐在雾中,要不细看难以把人看清。
马车车厢檐下挂着的灯笼在雾中被抹去了明亮的光华,变得暗淡。
马车的车帘被别在边上,车厢里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西哲抱着宴妙坐在湖泊边,山中水汽重,无须多久两人的发丝上都挂了水珠,更显落魄。
宴妙安安静静躺在西哲怀中,兴许睡的时日长了,整个人少了几分生气,脸上未施粉黛,加上舟车劳顿,有些发白。
西哲就是喜欢宴妙这副样子,如此她只能靠在自己的怀里,哪里也不会去,乖巧安静,多好。
湖泊边缘长着许多野生枫树,红火的枫叶纷纷扬扬,落了一地都是。
不过在夜里,雾气又这样重,瞧不清楚。
前方几声脚步声传来,后头紧跟着响起一阵杂乱的动响,西哲把怀里失去意识的女子护的更紧,语气调侃道:“追了这么久,不嫌累?”
为了追上他,南昊墨力排众议,人到跟前被他调侃,实在有些不爽。
目光定在宴妙苍白的脸上,南昊墨眼底染上阴鸷,手无声压在佩刀刀柄上。
“念在你是西楚皇子,本王可不要你的性命,你知好歹的话,立即把本王的王妃还回来!”南昊墨把本王的王妃这几个字咬的极重,提醒他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人。
闻言西哲低笑一声,不失风度一甩衣袖,“抱歉,我这人,历来不怎么知好歹。”
他分明是笑,可眼中的寒意令人胆寒。
南昊墨眼力极好,清楚看见他的手环着宴妙。
西哲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南昊墨的脸,把他拧眉不悦的模样尽收眼底。
果然,观察冷心冷情的人见到自己的心上人脸上的变化,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
清冷的山风吹来,西哲心底生出心满意足的愉悦。
“安定王即说妙妙是你的王妃,现如今她在我怀里,本王要拉着她一起殉情,你待如何?”
他语气阴戾,带着恶毒的快活,令人不觉皱起眉头。
南昊墨面色微变,冷声道:“你敢!”
西哲突然笑了一声,居然真的抱起宴妙跳进身后的湖泊中。
这一片湖极宽,放眼望去好似没有尽头,深度可想而知,几乎第一声落水声传来,第二声入水声紧跟其后。
苦涩冰凉的湖水袭来,无边寒意传遍南昊墨的四肢百胲,但他丝毫不在意。
他奋力拨开水中的水藻水荇,寻找这些天他日夜挂怀的身影。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湖底下一片死寂。
夜里水底视物不清,南昊墨仍不肯承认似的不断寻找,直到守在岸边的下属不放心,下去把人拽了起来。
雾气蒙蒙下的湖面风平浪静,毫无波澜,南昊墨一拳捶在地上,发出一声渗人的闷响。
车厢前的那一盏小灯摇曳着,如夜中鬼火在无声的为山中的孤魂引路一般。
“西哲!”
南昊墨的怒吼在山中回荡,回应他的只有树叶的沙响。
那个人竟然真的敢这么做!他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