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肉末齐飞,宴妙牢困在一众混乱之中,挣不脱迷茫。
“我南国将士、勇猛者随本王一齐杀敌!”
南昊墨将侧臂上中的一箭拔出,一双目似乎被鲜血染红,脖子上青筋跳动,他高举着刀剑,带着随后的大军,直直压前。
宴妙从地上爬了起来。
南昊墨雷霆之势,将奔涌过来的反叛者皆皆杀死,朝一旁的士兵道:“护住王妃!”
后来,宴妙仍记得那日血光与日头并重,沙场上的血模糊了一地,人瘫软的四肢,分解割破在地上。
那个男人用坚硬的后背,顶着浩大的血光与炫目的日头,替她挡住了一切。
南昊墨似乎是杀得狠了,尽管一条胳膊上受了重伤,但依旧势如破竹,带领着异军突起的大军,将那些反叛者一网打尽。
这场杀场上的戮战,总算停了下来。
宴妙带着一丝残留的意识,被南昊墨扛在肩膀上,带回了原有的军营。
“你的伤口还好?我替你包扎。”
宴妙回到军营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红着一双眼,将帐篷里存着的那些金疮药统统拿了出来。
可看见南昊墨胳膊上那一道幽深的血痕和不断流出的血水,她眼眶中被遮挡出的泪水,片刻决堤。
将药粉倒在血肉模糊的伤口处,她手指颤抖。
南昊墨原隐忍的敛了眉头,见她一副雨打霜花的样子,一时竟微咧了唇。
他替她扫开了额前的几根发丝,“你哭为何?本王沙场挫敌,该开心不是?”
宴妙吸了吸鼻涕,“那你也受伤了呀。”
刚说完,鼻子里就冒了个泡,她脸色顿时尴尬了下来,连忙从袖子里扯出块手帕。
还没有来得及擦,男人的一双大掌,夺过了过去。
他那只未受伤的手将手帕盖住她的鼻头捏住,而后稳着声音道:“抽。”
宴妙本来有些不好意思,但南昊墨的手微微用力,她一时做罢,闭着眼将鼻涕抽下来,晃了晃昏头的脑袋,便起手将南昊墨的伤口处理完。
南昊墨将手中的帕子丢在一旁。
宴妙眼神从那帕子上晃过,给那伤口处包扎绑了个结,“我先前在沙场上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南昊墨动作一顿,听到这话转了转身问道:“你看到了谁?”
宴妙想了想,才慎重道:“我记得先前你带我从皇宫回王府时,似乎遇到了一个质子被欺辱,那人名唤……西哲。”
南昊墨脸色突然一变。
表情凝结在整张脸,半响,他才低沉的声音,朝外喊了一句:“暗卫可听得见此事?速速去查,将那西哲给本王擒回来!”
外面传出一道应答。
接到风声过后,便再没听到抖动。
宴妙留了心,想必是那暗卫听言速速去查了。
两军交了一战,虽是小规模的,但无疑让南昊墨的军队士气大猛,捉回来的那些反叛者当成俘虏被通通关押了起来。
边疆得到了一时的平静。
宴妙因为着先前的阴影,不敢再随意出帐篷了。
而南昊墨因为伤势较重,亦见不得宴妙离开他的视线。
帐外,杂乱的漆黑烟火涌入空中,大半个军营里都能闻见烧焦的味道,不消一会儿,一阵火光蹙起,逐渐越演越烈。
一声惊叫划破了天空。
“来了呐,军营粮草着火啦!”
奔走与呐喊齐呼。
火光凶猛。
宴妙听见周遭的喧闹,和闭着眼的南昊墨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士兵灰头土脸的闯入进来。
“王爷不好了,粮仓起火,那些抓回来的俘虏也不见了!”
南昊墨手里握着的折子,突然起了几道幽深的皱痕。
将折子扔在地上,他眉目乌鸦阴沉,“将周围的士兵召集注意防备,怕是那些狗贼今日会来犯。”
这话刚一锤音落定,便听见一阵刀剑之响。
宴妙心头慌了一慌,随着南昊墨一齐走出了帐,便瞧见满天的火光。
一队人马从火影之中压来,口里嘶喊着:“冲啊!”
“敌方趁机而入,粮仓着火,俘虏被放。”宴妙瞧着那队人马靠近,思绪渐渐明晰了起来,“这些都是他们早已预谋好的。”
从最初的下药谋害,再到有人潜进军营绑架她,紧接着是偷袭火烧军粮,想必这些蛮夷之辈,不仅举了全族之力,还借了外援,只为打赢这一仗!
抿着唇线,南昊墨握着手里的剑,眯着眼看着这渐渐破入的人,沉了声音,“好好护好自己,本王随后再带你离开。”
宴妙慌乱的点了点头,不敢再因为自己让他分心。
火光冲天,南昊墨原本的兵力被分割成几波,无法集中成一股绳。
他小心护着宴妙,带她踏出一片血路,冲破了火光的制困,身后却还残留着几个追杀过来的敌军。
两人退至到一条河边。
因为有着荒草掩护,一些还未完全追上来的敌军一时没有发现他们。
宴妙瞧了一眼河流水势,刻意稳定着自己的心神。
不远处的军营,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远处便可闻到焦味正在蔓延。
南昊墨漆黑的一双墨瞳,似乎有什么沉到了底。
宴妙自知此刻不宜说什么,只沉默着贴近着男人的身侧,却发现他的伤口早已破开,血浸染了整块布料,不禁有些着急。
听见不远处密密的脚步声,南昊墨眼神似乎更加沉重了些,他朝一旁的宴妙道:“眼前只有一个机会,顺着这河潜到底。”
宴妙看着他的伤,连忙摇头,“你的伤血口残破,若是在河水中晕了怎么办?”
南昊墨端沉,“眼前只有这一个机会了。”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搂着宴妙的腰,下河前,只留了一句,“抓紧。”
水渐渐淹没到了头顶。
两人潜在水深处,宴妙捂住男人的伤口处,却依旧无法盖住那血液不断的飘散。
岸上的声音渐近,而后又消散。
南昊墨不知道何时一双眼睛已经闭上
宴妙强撑着意识 将他死死的牵制住,不让他被端急的河流冲走,拉着他往河面上浮起来了一些。
两人被河流冲着,宴妙始终没有松手。
总算冲到一处荒野之地,再也听不见满天的火光燃莘声,宴妙撑着一丝力气,将昏迷的南昊墨从水中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