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是用竹子和木头建造的,门前十步没有竹子,去年枯黄的竹叶铺满和屋子之间的小径,可见长期没有人住了,灰绿和嫩绿的藤蔓弯弯绕绕地爬上了门前的栏杆扶手。
几乎就是看见这屋子的瞬间,朱槿转身就想离开。
按理说如此清幽的竹林,前面不远又是晒书的地方,结合着来看,在这屋子里竹林月下,读书品茶,该是一件风雅的事情,但朱槿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
风穿过竹林,一股凉凉的气息让朱槿全身打了个哆嗦。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朱槿盯着这竹屋看。
随即,风吹那过来的那点凉意仿佛渗透进了皮肤里,凉飕飕地往她骨子里爬。
朱槿控制着自己的脚步,慢慢慢慢地往外走去。
竹林外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到她身上,周围却看不见人,朱槿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直至见到芸香正在那儿晒书,她心中略略一松,正要走过去,却猛地听见有呼吸声在她的耳畔,凉凉地吹拂着:“朱槿,朱槿……”
那声音仿佛是从腐烂的水中浸出来的一般,朱槿身上汗毛倒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随即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住了,不能动弹,试图开口,嗓子里又像堵了棉花了一样发布出声音,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奋力挣扎起来,偏过头,余光却看见……
啊!
朱槿猛地睁开眼睛。
天色已亮。
旁边有人在看着她。
朱槿吓得心跳都停滞了一下:“卫渺……”
卫渺道:“你怎么了?”
大早上刚做噩梦醒来便看见有人在自己床头,还问怎么了,这需要问吗?
朱槿心中不悦,没表现出来:“没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卫渺道:“你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看把你吓得跟什么似的。”
“没有,”朱槿回答得很果断,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不会在梦里喊出什么:“就是睡得不太好,你要是没有事情,就请离开,我要再睡一会儿。”
前面发生的确有其事,但后面的呼吸声什么的却是没有,朱槿很怀疑就是因为卫渺在她的床边,才让她的梦骤然恐怖了这么多。
朱槿已经很直白地下了逐客令,卫渺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朱槿已经困乏不耐烦,打算再说一遍的时候,卫渺才幽幽道:“我有事。”
朱槿满腔的愤怒即将爆发,却在爆发的前一秒瞬间冷静了下来,脑子变得无比清醒,她没让自己的情绪转变太快,只点点头道:“那请您说。”
卫渺笑了笑,没以前那么锋利了:“我先前总说你不管什么时候非要做出个虚伪的样子,现在看来还是有点好处的。”
好处?什么好处?
用不着她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惺惺作态,现在要打扰到她了,又念起她的好处了,说到底还是占便宜的好处。
朱槿心中冷笑,不过她肯被卫渺打扰,也还是觉得她必然有重要的事情,相互利用罢了。
卫渺看了看屋子里其他人,道:“你穿上衣裳跟我出来。”
朱槿看着尚未明亮的天色,一阵一阵和竹林里相似感觉的凉风吹过来,又困又有点恐怖,心里想着卫渺要是不能提供些足够有用的消息,她就要在小本本上把她记上了。
“陛下龙体欠安。”
卫渺说了这么一句话。
短短六个字。
朱槿垂死病中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