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涩的灯光揉进了翡翠丽质的温润,不见一点差色,感觉绿中泛出蓝色调,但不偏色,给人凝重高贵之感。
当柜的老先生扶着眼镜,仔细的盯了好一会儿,哽着喉咙好似噎着了似的,身旁的伙计也探着脑袋瞅,伙计细着声儿说:“嘿!可真是稀罕的物件儿,这般绿的流油似的。”老先生本就是爱极了翡翠玉器的主儿,自然不如打杂的伙计那般没有见识,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伙计说:“拿上好的绸布来。”伙计来回看了一眼翡翠和老先生,脸色古怪起来,他说:“哟!大缺您儿今个莫真是看到了个真金贵?”伙计这样说并非是打趣,而是因为投机取巧的人防不住。
老先生看向伙计,神气颇为得意,“还真莫约是了,价值连城啊!这可是真正的极品,快取来绸布,开了接待室,接待这位贵客!”
伙计看起来十五六岁,黎黑的皮肤,笑起来两排细小光亮的牙齿,稚嫩又敦厚,他听了老先生的话活真像是来了位神仙的般的贵客,利索的取来绸布跑去了二门。老先生小心翼翼的将翡翠手镯包入绸布中,取来木盒装好这才下了柜台,迎贵客!
老先生身高略高苏吟,他直面苏吟时颇为惭愧的作揖,温声道:“小姐,您的物件着实金贵,还是请入了接待室吧。”苏吟脸色平和,不甚在意老先生前后态度的变化,作为金陵名媛时她就是大气惯了的人。她跟着老先生入了柜门,迎门处有一面照壁,照壁顶部有神龛,龛内供奉着赵公帅、增福财神、关夫子,合称“三财”,再往里走,过了一道门便是接待室了,伙计早早的等在了里面,接待室里有一条大桌,桌上摆着一根玛瑙棒和一截绳子,桌旁放着两把木椅。
苏吟被老先生“恭敬”的请了进去,摆好了茶,伙计这时才见了这位贵客,果真是贵客!虽看上去几分憔悴,浑身上下却散发着檀木冷香般的气质。伙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吟,险些忘了自己是来守门的,接待室在当铺内部,生人进来就得万般防备。
老先生打开装着翡翠手镯的木盒,看向苏吟说:“这是铺子的规矩,还是得鉴定一番。”苏吟点头,气淡神怡的安坐在木椅上。
只见老先生用白布取出绸布包好的翡翠,用绳子把手镯吊起来,用玛瑙棒轻轻的敲手镯,所有人都将目光盯向那一处,一阵清越悠扬的声音在室里回荡起来,就像风铃的声音一样动听,老先生满意的笑起来,“是真的帝王绿翡翠手镯,满绿且是罕见的龙种绿,可谓是价值连城啊!”他好一番赞扬,看来果真是爱极了玉器翡翠,苏吟看向老先生说:“先生是行家,鉴定的技术也是一等,那么您看能当多少钱?”
老先生仔细的包好手镯,端起了谈价的架子,他伸出七根布满茧子的手指,“我给您儿这个数,七万大洋!虽说是价值连城,但您儿是来当物件的,那必是要有个数的,我看您儿与我有缘,给了接近八成的价儿!利息自算,赎期的满期是两年,逾期就为死当,那时物什便由当铺自理。小姐,我说的可算清楚?你可同意?”
苏吟的黑眼睛幻着神,好一会她才站起来,提起皮箱和木盒,说:“登门账,开当票!”
老先生见苏吟爽快,心里也爽利,他领着苏吟来到账台,当票上的字非行非草,龙飞凤舞,这是当铺才用的字,让人认不出,为的是防不良人仿字迹。老先生写完尾款,抬笔问:“小姐,出何处名什么?”
苏吟默了一会说:“博奇斋,苏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