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十月底。
小巷清幽,淡淡的落桂香清可绝尘。苏吟提着皮箱,走到暗红色的大门前,月色朦胧的落在她的身侧,勾勒出她越人的曲线落下一片阴影,她伸手叩响门拔上的铜环,沉闷的撞击声在十月的晚风中荡漾开。门里细细碎碎的声响从远到近,越来越响,直到大门开了,赵易和站在一旁,苏吟走了进去。赵易和知道苏吟是皮箱不离身的,他只是轻声的跟在苏吟身后说:“苏小姐,今天怎想的不走二门了?”苏吟笑了笑说:“夜深了,人稀的很。”
苏吟走过影壁,这是她走过的第二道影壁,这道不似大门前的那一道,这一道装饰极少,上好的木材雕刻成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河图,映着月亮的冷辉颇有飘逸之感;大门前的那一道四周是瓦砌的顶,刻有砖雕,底部缠绕着繁杂的枝干,瞧上一眼就仿佛看见了春夏时绿叶葳蕤。
赵易和继续说:“苏小姐今日可有什么收获?”一道细长的青影顿在了长廊间,苏吟转过身来说:“今日去了趟鬼市,收获颇微。”苏吟看了一眼赵易和又说:“辛苦先生帮我经营博奇斋。铺子开的几日,没想到效益颇佳。”赵易和点头说:“先是帝王绿翡翠,后是一口价买下楚宅,让博奇斋的名头风云北京,酒楼茶肆里近日来无不是议论博奇斋的,最近有不少人来问了小姐的身份,但小姐不露面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苏吟提着皮箱的手紧了紧,冷冷的说:“没有,先生。”赵易和年纪大上苏吟几岁,却不如苏吟来的果断,但心思是极细腻的,他好像陷入了沉思,一句话也没说。这样默了几分钟才说:“我今天是要来跟小姐道别的,我深知安拉不会原谅我的罪过,但我毕竟是个手艺人,还是要做回本行的。”苏吟盯着赵易和道:“我也想跟先生议一下这件事,先生的手艺精妙,不上‘水凳’倒是误了人,我最近常想古玩市场虽说兴荣,但赝品着实费心,我想让博奇斋成为廊房二条的顶尖儿,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
一月后。
厂甸庙会里人潮涌动,这周围十里的人都认识牛瓦老爹。牛瓦老爹是个干瘦的老人,他在这一带以卖赝品出名。他的摊子摆在胡同的最里面,里面人去的少,但大多部分都是被他那臭上天的名声吓走的。不日,他迎来了一位客人。
苏吟提着皮箱走到他的摊子前,牛瓦老爹揣着兜窝在一角,见人来他压着气力喊了一声:“牛瓦!”这一声刚落,一个穿着薄布衫的男孩不知从那里窜了出来,看他的模样顶多十二三岁,黎黑的脸上挂着一排雪白的牙齿,他撇了一眼老爹又笑嘻嘻的看向苏吟说:“这位客勒!随便看啊!”苏吟一笑说:“这可是你在做生意?”牛瓦一听这话,端出一副混迹卖场的架子说:“这可不!星期一买卖稀!摊子清冷的很!”苏吟来这儿自然是听说过牛瓦老爹的名声的,她来了趣儿说:“你这东西倒是不错。”牛瓦探着头回答:“您可是明眼人儿啊!我们卖的绝对是好东西,只是不知道那个不长眼的总是坏我爷的名声,现在倒是真盼来了有缘人!”
苏吟趁着声儿扫了一遍,又看向牛瓦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