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夜葵蹙眉,她完全不知道夜雪想要表达什么。
“慢慢你就会明白了。”夜雪转眸,继续看向那幅画,觉得内心越来越平静。
夜葵看向墙上的那幅画,记忆中夜墨也经常盯着这幅画看得入神,甚至有时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或者更甚。
画面上朵朵葵花夸张的形体和激情四射的色彩,使人头晕目眩。
那些面朝太阳而生的花朵,花蕊画得火红火红, 就像一团炽热的火球;黄色的花瓣就像太阳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一般。梵高用奔放不羁、大胆泼辣的笔触,仿佛使其中的每一朵向日葵都获得了强烈的生命力,
用“栩栩如生”来描绘这些向日葵,已经显得软弱和浅薄,因为那火焰般的向日葵仿佛是一朵朵燃烧的生命,画家赋予了它们一种生命蓬勃燃烧的冲动和张力。
向日葵,向日葵,葵花,小葵……
自己和这些葵花好像呢……一直都在努力地生活着,尽管生长在阴暗的地方……
十年来,夜葵好像是第一次读懂这幅画,真正地走进画里面,走进了梵高的精神世界,也走进了自己的精神领域。
“姐,我好像懂了……”夜葵看着那些肆意生长的向日葵,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
“你懂了?”夜雪有些激动地望向夜葵。
“我需要像向日葵一样去寻找阳光,永远追寻自己心中的信仰,我的生命要想这些葵花一样,盛放在色彩斑斓的夏季,尽管花期短促,转眼即逝,却也要让生命怒放。”
夜雪笑了,分不清是苦笑还是赞同的笑容,她只是怜爱地抱了抱夜葵瘦弱的身躯。
小葵,终有一天你会懂的……
“姐,你今天好奇怪!”夜葵察觉到了夜雪的不寻常……
“哪有什么奇怪的啊?”
“那你为什么要拉着我看这幅画?这幅画,我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
“呵呵,你知道梵高是我最喜欢的画家,今天又看到这幅画,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真的吗?”夜葵怀疑地看着她。
“几个月不见你,很想你罢了。而且,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只是心里有些紧张而已。”还有些怅然若失。
“姐,你好多愁善感哦……你这么温柔贤惠,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够幸福哦……”说到这儿,夜葵哽了一下,昨天,她竟然睡在他的房间里,好像有种背叛的感觉……
“快去把你的衣服穿上吧……”
和夜雪用完了早餐以后,夜葵就趴在床上,翘着腿,拿着游戏机玩。
同往常一样,夜雪坐在一边支起画板,手中的铅笔飞快地移动,传来‘莎莎’的声音。
玩了一会儿,夜葵将手中的游戏机丢到一边,懒洋洋地躺在那儿。
她想尔文了,很想很想……
她真的搞不清楚夜墨心中是怎么想的,简直是超级恐怖及其变态的占有欲。
窗外的水池中盛开着浮华的红色莲花,空气中飘来淡淡地荷花香,她闭起了眼睛,深深呼吸,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夜氏的宅邸有大批死士二十四小时巡逻,可以说是没有一点漏洞,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监视的范围之中,别说一个大活人逃了,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会被四周红外线感应仪扫射到。
要想从这么出去,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
夜葵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以前的生活是多么单调,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现在自己受伤躺在这里,还不如找人切磋来的有趣。
突然就想起了尔文带自己去海边,去看葵花田,看海豚,想起了他们在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光,想起了他亲自给自己做饭,想起了他问自己愿不愿意同他一起去天堂时的期待,想起了他吻自己时的小心翼翼,连呼吸都那么细微,以及微微泛红的脸颊。
想到这儿,夜葵的眼眶渐渐地发红,自己真的无药可救了,连鼻尖都好像充溢着他身上淡淡地香味,真的很想他……
自己这样突然失踪,他一定很着急,他会生气吧。好像,他还没生过自己的气呢,竟有些隐隐的期待与好奇。
‘叩叩叩……’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夜葵应了一声。
“夜雪小姐,您的婚纱已经运回来了,需要您去试穿。”一个干练的女人站在门外冷声说道。
“不用了,先放着吧。”夜雪淡淡地说道。
“姐,你怎么能不试婚纱呢?”夜葵撑起身子问她。
“无所谓了。”和自己不爱的人结婚,纵使婚纱再漂亮,再合身,心里也不会幸福。
“姐……”夜葵轻轻咬唇,鼓起勇气问她,“你爱他吗?”
夜雪沉默了半晌,最终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他爱你吗?”
“爱?”夜雪笑了一下,敷衍道,“应该是吧……”
其实,她知道,夜墨不爱自己,她还要在夜葵面前表现出他们相爱,但是,她做不到……
“应该?”夜葵冷哼一声,眼神是抑制不住的冰冷和厌恶,甚至带有微微的嘲讽。
这算什么啊?两个相爱的人不是才会步入婚礼的殿堂吗?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几天连续雨天,空气潮湿,夜葵的背部的伤更是难以愈合,时时抽搐地疼。
夜雪每天都拿药膏来给她上药,白天也不被允许出任务,夜雪就让她不穿衣服趴在床上,两人之间没有一点嫌隙地窝在一起看影视、看杂志。
更奇怪的是,随着婚期将至,夜葵愣是一连十几天没有见到过夜墨。
养了十几天,如今好不容易伤口结痂了,夜葵就耐不住性子下床活动活动,脚步雀跃地来到射击场,悠闲地靠在桌子旁挑枪。
挑来挑去,好不容易找到顺手的,她勾起嘴角,瞄准百米之外的靶子,在确定风速的那一瞬,她把握住角度的偏差,屏息,射击——
一连三发正中靶心!
“我简直就是个天才……”她自恋地低喃着,又准备瞄准——
“谁让你出来的?”冷不丁的声音响起,夜葵很配合地肩膀抖动了一下,将枪放下,立正。
“主人。”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慢慢地走进她,手缓缓地揽住她的腰,冰凉的温度透过薄衫传到她的皮肤上,他低头,她与他的气息交错,他垂下的发丝落在她的头顶,夜葵浑身都绷紧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夜墨扣住她腰的手微微用力,夜葵闷哼一声,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男人又用力,简直要把她纤细的腰勒断。夜葵的额头渐渐渗出了一层冷汗,下唇被咬的泛白,却死撑着不为所动。
“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如魔鬼般靠近她的耳畔,“疼不疼?嗯?”
夜葵倔强地将脊背挺直,小声地回答道:“疼。”
“疼就对了。”夜墨收手,退后一步,颔首,冷声,“回去好好养着。”
“哦。”夜葵有板有眼地回答道,转身,她简直被男人的变态所折服,也忍不住要为他的惩罚手段所叹服了。
夜墨望着她死撑着的背影,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她怎么突然就变这么乖了?完全没有了当初闹着要离开自己时的那股倔劲。
看着她背后的衣服渗出的大片血迹,他的心顿时就软得不可思议,说不心疼是假的。
夜葵咬着牙,撑到自己的房间。夜雪看她的时候,她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的,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像是被夺了玩具的小女孩,委屈到不行。
然后夜雪看见她近乎自残地拽下自己的衣服,丢到地上,结果疼得龇牙咧嘴,她一下子趴到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间。夜雪就知道一定是夜墨那厮变态又欺负她了。
她也没有安慰夜葵,只是默默地端着热水,给她处理伤口,看着雪白后背上的满目苍夷,她低低地叹了一声:“好不容易才养好的……”
夜雪只是看着伤口,就不可控制地起了一身冷汗。用夜葵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为什么他关心人的方法……总是那么的……令人发指……”
自从那次被夜墨在射击场逮着以后,夜葵就再也没在训练场活跃过了,安静得仿佛凭空消失了般。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就到了夜墨的婚礼。
各大黑道家族纷纷接到了夜氏发出的邀请函,这位东方家主的婚礼也是空前的盛大,仿佛就是精心筹备了几年那么久。但是,只有夜氏内部的人知道,就在婚礼的前几天,夜氏仍旧像往常一样,纵使是婚礼也没有给他们带来过大的影响,他们仍旧在世界各地奔波忙碌,仍旧在接任务。
婚礼在夜氏旗下的一座岛上举行,岛上的设施设备很齐全,风景也是绝无仅有的美丽。
黑色的玻璃幕墙后,夜葵坐在床上,看着底下的来来往往的莺莺燕燕,宾客谈笑风生,举止优雅,但无一例外的全部都带上了面具。
这是一场假面舞会。
即使是这样和谐的氛围,夜葵仍敏锐地感觉到杀机层层。
她被下令由北溟监视,房间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诱人的食物,但夜葵此时食欲全无。
她穿着比较保守的黑色晚礼服遮住了后背不堪入目的伤口,呆坐在黑色玻璃幕墙后,她能看见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但别人看不见她。既然这么盛大的婚礼,那么他们,应该都会来吧。想到这儿,她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寻,企图找到尓文的身影。
“婚礼要开始了,我们下去吧。”北溟扶住她的腰带着她下楼。大厅内,他带着她停靠在一个粗壮的罗马柱后,她带着精美的狐狸面具,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
“欢迎各位来宾前来参加夜墨先生和夜雪小姐的结婚典礼,有请今天的证婚人:爱尔兰家族的卡希尔公爵。”司仪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大厅的每一个角落,令夜葵停止了在人群中搜寻,直接将目光转移到舞台上。
一身红黑色的晚礼服,他举止优雅的上台,红色镶钻的羽毛面具褶褶生辉,嘴角勾起,红色眸子逆光流转,锐利地扫视过台下的每一位宾客。
“他怎么……”夜葵微张着嘴,疑惑。
“小葵,就在今晚,一场天衣无缝的计划正在进行,现在,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这世界,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北溟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双手环住她的肩,冷冷道。
“你说什么?”夜葵回眸望着他。
“嘘……”北溟将食指放在她的嘴唇上,“你要知道,主人才是这世界上唯一对你好的人。”
夜葵浑身冰冷,究竟这个计划是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她只是不想他们有危险。
突然,一道身影闯进她的视线……
青绿色的孔雀羽毛摇曳,御影晞在人群中急切地寻找着,黑色的身影在人群中快速穿越。
他快要到这里了……
御影晞的视线与她在空中相碰,他顿住了脚步,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而又不确定。
小葵,是你吗?他快步向这里移动。而这时,人群移动,挡住了他的去路和视线,当他再次抬眼时,罗马柱后已经没有了人影。心再次失落……
“北溟!”夜葵试图挣脱他的怀抱,无奈,北溟看似轻轻环住她的肩膀,但那力道,足以将她困死。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夜葵狠狠地咬住他的手,又打又闹,眼眶泛红,“我不论你们在计划什么,都马上给我停止!该死的!”夜葵的声音渐渐变大,附近离得近的宾客不禁侧头看向这边的情况。
“别说话!仔细看。”北溟捂住她的嘴,躲到一个死角处,“一定会非常精彩的。因为……今天晚上,他们都得死!”
“你们不能伤害他们!放开我!”夜葵的一身功夫在他的桎梏下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她对他又踢又打,简直要抓狂了!
“小葵,你简直太天真了!”他的语气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以为他们接近你,为了什么?他们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住口!你给我闭嘴!放开我!”她快要崩溃了,她不想听,真的什么都不想知道,她只想让他们平安无事。
他的步伐闲散,双手插兜,他的眼神流露出的漫不经心和气场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那双紫眸只是看向你,你就会觉得无处遁形,就会想要逃避,但他又好像根本不屑一顾,因为他的视线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超过一秒。
这压根就是一种蔑视,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但所有的名流小姐仍然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和他搭讪,只是,她们在一米之外,就被人以各种理由邀请,根本不能近他半步。
夜葵被北溟锁在怀里,视线随着他的身影而牵动。
少年丝毫不受影响,他慢慢的踱着步子,不疾不徐,像一只来自原野的豹子,看似懒懒散散,实则是按兵不动,爆发力极强。这个少年从入场到现在,敏锐的视线甚至没有在舞台上停留一刻,他无疑是神秘的,深不可测,因为在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但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善类。
对这少年的研究仅仅十几秒的时间,宾客的视线又被舞台上那抹雪白的视线吸引,以及那个站在她身边戴着魔王面具的男人……
台上的女人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绰约多姿,纤腰玉带。白色的抹胸婚纱裸出她漂亮的肩线和修长的脖颈很是诱人,脖子上大大的蝴蝶配饰夸张却不显累赘,浅金色蕾丝在脖颈下铺开,裙摆上镶有白色的水晶,玲珑剔透,立体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