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先生,不知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宇文良笑着提醒道:“我复姓宇文。”
“原来是宇文先生。”王大婶对于弄错宇文良的姓氏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连忙对着宇文良解释道:“我只是一个乡下村妇,没什么文化,也就是小儿子风上了两年学堂,跟学堂里的那个秦先生学了不少知识。”
“您是不知道啊,我家那儿子,可是聪明着呢,听说学堂里那先生教给他的东西,他背一遍两遍就记住了,而且不会忘哩!”
在说到自家儿子的时候,王大婶反而没有先前那么尴尬了,脸上露出来那掩饰不下去的笑意无不彰显着对自家儿子的满意和骄傲。
站在一旁的宇文良在听到王大婶不停的说着自己儿子聪明机智,不但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反倒是饶有兴趣的耐心地听了起来。
“哦,对了。”王大妈喋喋不休好一会儿,发现站在一旁地宇文良还一直在听,连忙反应过来,“宇文先生来我们家是有什么事?”
宇文良笑着说道:“正是为了你家儿子杨子风而来。”
“为了子风?”听到这,原本热心地王大婶立马警惕起来,一个外乡人打自家孩子的主意能有什么好事情?
“不错。”宇文良解释道:“我见杨子风天赋异禀,特别适合修道,所以想收他为徒。”
“修道?”王大婶也不是不了解修道的含义,不过这都是老树镇老人口中传说的事情,她显然有些不信,“我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还出来行骗哩!”
宇文良笑呵呵的说道:“你别不信,其实在下已经有一百岁了。”
王大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面前的中年男子,此人大概也就三十五六的年纪,说的多了也不会超过四十岁,看起来和自己年纪也相差不大,怎么看也没有一百岁的年纪啊。
而且她也曾听村里的老人说过,那些得真正修道的得道高人都是鹤发童颜的,什么是鹤发童颜?你一百多岁了还一束乌黑亮丽的长发?骗鬼呢?
宇文良看着王大婶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相信,正欲再解释什么,“我知道你可能难以接受……”
话还未说完,王大婶从自家门后取出一把大扫帚,抬起就朝着宇文良拍打过去,摆明了是把他当成得了失心疯的大骗子,“看你穿的不孬,长得也挺俊的,怎么说话这么没边没谱的?真认为我没读过书就好忽悠不是?赶紧给老娘滚远点,要不然等孩儿他爹回来,看不把你的腿给打折喽!”
宇文良被王大婶拿扫帚撵着跑了好远,这才逃脱王大婶的追赶。宇文良躲在拐角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大婶的身影,直至她拿着扫把掐着腰回家去了,他这才敢冒头。
“呼,要不是此地的禁制限制了我的修为,我怎么能让一个乡野村妇追着跑!”
宇文良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捶了一下身边的墙壁。
“咦,怎么下雨了。”
忽然,宇文良发现在自己的手背上低落一滴雨水,然后仰头看了一眼正在变色的天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
……
老树镇只有一条小溪,连通着老树镇的内外,从镇南的铁匠铺一直连到镇西的学堂。
“不逾矩。”
秦先生站在小溪上的石桥上看着平静的水面,在水中,一群小鱼在欢快地嬉戏着,似乎天地之间发生了什么都与水面之下的它们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或许这才是不逾矩。”秦先生道。
“可鱼儿的自由只能在水中,而且永远也只能在水中,倘若最后小溪干涸了,他们也就只能面临死亡。这样的不逾矩,谁会羡慕呢?难道你真的会羡慕一群可怜虫在哪里相互吐着泡沫勉强维持生存,相濡以沫不成?”
说话的人站在离秦先生不远的桥下,此人穿着一身简朴的黑衣,其它别无装饰,就连那长发都任其飘洒,批落在两旁。他看起来年纪也就和秦先生相差不大,或许稍微大些。
“你来了。”秦先生看到此人,也不知是意外还是不意外。
那人笑了笑,反问道:“我来了,你要杀我?”
秦先生嗤笑道:“杀你?我估么着你也是怕我杀了你,你才派这一具分身过来的吧?我就算抬手灭了你这一个分身,又能够给你的本体带来多大的损伤?三成?”
黑衣男子犹豫了一会儿,好像真的在计算秦道春灭了自己的这具分身能够使自己的本体受到多少伤害。
“五成。”黑衣男子说道,不过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黑衣男子明显表现得有些慎重了。
“要是有五成,你会派一具分身过来?恐怕只会派一个信使过来了吧?”秦先生显然是比较了解眼前的这个黑衣人的,“不过你敢在这个时候派分身来这里,是真的认为我不会动你?”
在秦道春说完这句话之后,黑衣男子反而放松了下来,“你杀就杀吧,我这就是一具分身,要说珍贵,倒也珍贵。也就心疼一下罢了。”
黑衣男子的语气中似乎真的带着一丝心疼的语气,但又好像不是那么的放在心上。
“我们去下盘棋吧,我们也好长时间没有坐在一起下棋了。”
“反正都是你输,下不下还有什么意义呢?”秦道春道。
“唉。”黑衣男子没有反驳,秦道春说的也是实话,自从他学会下棋以来,除了秦道春有意让自己,自己就好像再也没有赢过。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黑衣男子突然问。
秦道春笑了笑,“现如今让浩然天下闻风丧胆的魔头虚庭,来问我做没做错,你让我如何回你?”
黑衣男子沉默着,他看着站在桥上的那个青衫先生鬓角的头发随风飘动,忍不住问道:“那你觉得你错了吗?”
秦道春却说道:“谁都没错。”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黑衣男子站在原地矗立良久,最终又是叹息一声,接着从怀中慢慢地掏出一块手帕,然后走上桥前,将之放在石桥的扶手上,缓缓转身离去。
微风吹动手帕,将手帕吹开,包裹在其中的东西显露出来。
那是一颗已经发黑的糖葫芦。
“该下雨了。”
秦道春抬头看了看天空,扶了扶衣袖,离开了石桥。
在秦道春走后,霎时春雨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