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生真是一个讨厌的人,说出来的话总是能让人原地爆炸,顾平生他真是个讨厌的人,已经三天了,他不是在给我煎药,就是写写画画嘴里不停的嘟囔,听得出来是一些中药的名字,连续三天他都没怎么睡过。
而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提醒着我他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的师兄常淳。而我清楚的知道,他说这些,并不是提醒我,而是在提醒他自己。
这孩子还真是单纯,我也算是看过世态炎凉的人,这点小心思我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我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我知道也许我挺不过这一关。我也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不可承受的重,明明只盖了一床被子,却被压的透不过气。
每天对我而言都是如此的漫长,每次累了睡着以为一睁眼就是第二天,却发现一个长长的梦过后只过了半个时辰。
你以为你睁开眼就是醒了,却比睡着还难受,迷迷糊糊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这是我第不知道多少次吐血,虽然只是一点点,从嘴边低落,正在看书的顾平生很自然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很随意往常一样不经意的擦干净。
是的,他这个动作已经在这些日子里变成了习惯,没有温暖的话语,没有眼神的交流,也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耳鬓厮磨慢慢悠悠,顾平生真是个令人讨厌的人。
擦完血的手帕,他会不经意的销毁,只是我不确定他到底有多少条这样的手帕,居然还没用完。
而现在的他,已经盯着书上的某一页很久了,久到连我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一直看着他。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难道是药引子,或许我的血可以试一试。”
“如意你听好,我们神医谷每个人都尝尽百毒,我们的血剧毒无比,现在我要用我的血做药引,以毒攻毒。”
“要知道,这药喝下去,也许你有幸生还,也有可能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便一命呜呼。”
顾平生你的意思就是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就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真的实现了呢。反正,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不如就让他练练手。
只是,你跟我说这么多,我却不能给你回应,我连点头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在我面前自残,那么真实,能听见匕首划破手心划破肉的声音。
手心的血顺着匕首滴进碗里,溅起一阵涟漪后迅速和汤药融为一体。琥珀色的汤汁立马变成了深红色,红的就像那些鲜血。
男孩皱着眉头,眼神却是坚毅。
不一会那张脸又恢复了平静,那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涟漪,看不出任何表情。
仔细端详,他虽然没有常淳玉面公子的样子,却也是文质彬彬的小生模样,眉宇间更多了几分贵气。
奇怪,看着他怎么会有种初恋的感觉,心跳加快眼睛像长在他身上一样。我猜那个心动的人一定不是我,是如意,没错就是她。
如意呀如意,你知不知道,你都要死了你还对人家小哥哥有非分之想。
“张嘴,小心烫。”
这几天,全是他在喂药,怎么前几天不见他这样心细入微。如意,你是病昏头了吗?
这药喝完之后胸口好痛,头也痛,身上也痛,感觉有一万根针不停的刺像自己。
我拼命的吸着气,想让自己清醒更清醒,却发现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溃散。
没错,我知道,这就是死亡的感受,怎么感觉比上一次死还要痛。
我终究是不属于这些,我努力的想松开紧握的手,可是怎么也送不开,我告诉自己,这就是解脱,却突然变得很伤心。
或许,下次一睁眼,我就回到了属于我的时代,阿若,十五,还有你常淳,谢谢你们。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群怪物追着我跑,不管我是飞还是跑或者遁地,他们都疯狂的追着我,耳边是风在嘶吼,而我只能不停歇的奔跑。
我就这么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一个悬崖边,与其被吃掉不去跳下去。
悬崖深不可测,我的身体在在纵身一跃后不停的下沉,不停的下沉,仿佛掉进了时间的漩涡中再也出不来了,这时一手手拉住了我,他在帮我一点一点脱离这个世界。
我知道,我不能在这样了,我要拉住这只手,我要睁开眼睛。
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熟悉的味道,我以为的事情没有发生,是他,顾平生把我从那些怪兽手里救了出来。
“额头已经不烫了,看来药有效,再过几天应该就能痊愈。”
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几天,顾平生居然瘦了一圈,头发也乱了,手上的纱布不停的在颤抖,一碗药他拿了两次才拿起来,虽然他已经走的很慢了,碗里的药还是撒了一地。
他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还在床上的人,眼睛里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成功了。”
说完他放下碗,整理了一下衣衫,他吃力的往门口走,他一步一步吃力的走着,一脚深一脚浅,我仿佛看到他走的每一步都生出了花朵。
推开门的一瞬间,整个房子都亮了。守候在门口的人蜂拥而来,他却消失在了人群里。
混乱中,我听见了很多声音,哭声笑声祝福生。
我却不知为何,明明看着他走出去,看着他消失在人群却还是拼命的寻找他,明明那么多人,那么多声音,我却想看见他听他的声音,或许是因为这份救命的恩情。
常淳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我知道我不该去埋怨他,只是四丫头走的太突然,我没办法去面对他。
隔离了这么久,那些人竟然都没有被传染,我知道外面的一切多亏了常淳。
我的病是好了,脸上却长了一脸的痂子,我又是一个手痒的人,有一点点痒就喜欢用手挠。
阿若掏出来一瓶神奇的药膏,土黄色,涂抹在患处冰冰凉,一下子就缓解了我不少痛苦,就好像小时候用的清凉油一样。
“臭丫头,你这是哪里弄来的清凉油。”
“常大夫给的,你叫这东西什么?叫清凉油?好名字,比常大夫说的什么肌什么消什么什么的容易记,以后它就叫清凉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