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路,远处的山,近处的路以及杂乱的灌木,都让人觉得这条路人迹罕至,不似有人烟。
但悬七没功夫思索这些繁琐的事,现在形势不明了,自己对万剑山一无所知。
便统统向贾思请教。
“贾兄,你可知这玩万剑山如何上得?方才看那小二话里有话,但未曾细问。”
“哦?”贾思步子慢了下来,侧头看了一眼悬七,目光有神,接着说:“身为剑客,你也太过不严谨了些,竟然未打听消息就贸然上山?”
听见这话,悬七脸红,自己方才习武不足两月,如今连江湖的格局都不曾知晓,更别提这些问题了,但又不能告诉贾思,自己的身份此时必须掩盖,《长天诀》对每一个剑客都有莫大的诱惑,纵使贾思看着不会行恶,但也不可不防,世间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遍地都是。
他急忙转头低声道:“这…我…我自然有打听,只是不很详细罢了。”
贾思微微一笑,转过头继续走路,卖关子道:“这可说来话长,但简单点说就是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
“从前听人说起,有人欺骗,有人杀人,有人走运,他们都得以进入万剑山,而这种行事的方式在日后大多成为了这些人的剑道。”
听见这话,悬七心想万剑山倒有几分本事,竟然想到凭此方法助人悟道,不愧是百年的宗门。
但在长安见过费武后,知晓万剑山的残酷之处,便不很赞同,若是随随便便就把宗门弟子逐出山门任其自生自灭,这样的门派不可能长久。
悬七正在思考这些问题时,贾思突然停下了脚步,露出一丝浅笑,猛然拔剑刺向悬七的脸庞。
悬七汗毛直立,这人有诈,不该轻信的!他赶忙双腿用力向后退,深受从腰间拔剑。
可为时已晚,剑体寒芒毕露,迅捷至极,快要刺穿悬七的喉咙,而此时悬七的手还未搭上画影的剑柄。
是一把好剑,用剑之人剑法也了得。
剑若是刺下,悬七死无葬身之地,他瞳孔满是绝望,他不甘在未探知真相,为兄报仇前就死去。
自己在长安城时就还学会不能轻信与人,否则二狗子不会被抓,李槐也不会死,而如今屠刀落在了自己的颈上,他不恐惧,但他后悔,彻头彻尾的后悔。
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溢出,他对不起很多人,所以他自己对到来的死亡并不意外,甚至有些坦然。
闭眼,悬七打算回顾自己走过的路,但竟然都是空白,自己从前在村里的生活是多么无意义,浑浑噩噩,一无所获。
可死亡没有来临,剑停了下来,距离悬七的眼睛仅仅几寸之距,剑风吹动了悬七鬓角的头发。
悬七睁开眼,看见贾思拿剑指着自己并厉声道:
“你的道是什么,你准备怎么走,又为了谁?”
“我…”悬七一阵恍惚,露出苦笑,心脏依旧剧烈的跳动,这人真是个怪人,他差点以为自己小命不保,刚才贾思要是真的刺下去,自己是躲不开的。
但贾思这个问题也引得悬七很是迷茫。
自己修习张惜玉的《长天诀》,《滕王剑》,同张惜玉那次相遇,他能够感受到张惜玉恐怕是以悲恨入剑道,当初那的滔天悲情至今还历历在目,那么自己应该要走和张惜玉一样的路吗?
张惜玉或许是因为遭遇而悲,可自己不喜欢,没必要为了剑道而强行求悲,那叫为作新赋强说愁,终究走不远,也没必要为难自己,那么自己该怎样呢?
“哈哈哈哈”贾思放下剑,大笑几声,道:“开玩笑的。”随即继续慢步朝前走。
悬七想起方才的局面,都后怕不已,也对贾思的武艺有了了解,他没有运行内力,但仅仅是这随意的一剑,都娴熟无比,比自己强了不少。
但仔细想想,悬七也释然,这人恐怕从小就开始习武,而自己正式开始习武不过两个月,连斗师之境都是强行突破,剑法更是未掌握精髓。
“那…贾兄你呢?”
“我?”贾思指了指自己“我嘛…当然是为了我自己”
随后仰天大笑。
“我为自己出剑,因此我才洒脱,我想出剑时就会出剑,反之也没人能逼我出剑,孑然一身,好不快活。”贾思目光有神,盯着悬七道。
悬七被贾思自信的目光弄得失了神,他自然有些羡慕贾思这般,但自己身上背负了很多,断然不可能如他一般洒脱,或许等所有事终结后,自己可以有机会真正为自己而活。
不过,一个人真的可以完全的自我吗?要是仇敌拔刀,即使不情愿,又能不出剑吗?这些问题悬七统统搞不明白,当下还是尽快加入万剑山完成张惜玉给自己的任务,若是如此,自己离真相也许更近了一步。
二人依旧沿着崎岖的山路,道路愈发狭窄,有的地方竟然两侧都为山石,仅夹缝露出一道光,仅能够一人通过,纵使自己是习武之人,也不寒而栗。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夏天艳阳高照,悬七已叫苦不迭,气喘吁吁,但转头看见贾思却淡然自若,额头未流出一滴汗。
好定力,悬七感慨到,此人武艺高强,独处于江湖可做个潇洒剑客,再加上英俊的面容,非凡的气度,若是行侠仗义,定然可以在世间留下一段佳话,却不知为何要加入门派,受此束缚。
总算行到山穷处,遇到一块巨石立在路中,几乎挡住了前路,石上书:“前方是绝路。”伴随着旁边的峭壁,着实让人觉得无路可走。
“这…”悬七看向贾思“我们是否走错了?”
“走罢。”贾思微微一笑,扯着悬七的胳膊,两人绕过巨石。
一切都豁然开朗,是一座村庄,在一片平地之中,未曾想这山里还有这么大的平地可用来建村。
看到悬七震惊的面容,贾思不屑的撇撇嘴,道:“这些舞剑之人就是矫情,非得立块石碑故作高深。”
悬七苦笑,话说自己同贾思两人不也是舞剑之人吗?
极目望去,村中倒有不少村民来来往往,目测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悬七诧异的是门派总脱离于市井人烟,但万剑山却在山脚下留着一个村庄,村里甚至有人在劳作耕种。
这一刻悬七有些失神,这村庄和南山脚下的村庄是如此相似,弄得他一阵失神,犹豫着不远踏入,他怕因为自己这里再次发生杀戮。
“怎么了?”贾思看到悬七的异常问道。
悬七正欲开口,突然有三人从路旁走出,全都身着青衫,面目严肃,仪表堂堂,手握剑柄,时刻准备对二人刀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