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之后,夜未央,在京城一处幽深的宅子里。
“父亲,悬七已经入了付府。”少女对着面前的白袍男子道。
“嗯,我知道了,你最近就全当去你表姐姐家玩耍就行,不必过分在意那悬七的动向。”
“父亲……我”少女眉头紧皱,犹豫着不肯离开。
“嗯?有什么话要说?直说无妨。”白袍男子看到少女似乎有所隐言,问道。
“我看那悬七虽然性格开朗,但也未免太没头没脑了些,您为什么如此重视他呢?”
“我从前答应过他哥哥的,今后会有越来越多人注意到他,各路杀手也会蜂拥而至,你能帮则帮,关键时刻我会出手的。”
“您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个约定呢?您当年已经帮了他太多了,如今也算仁尽义至。”
“你不懂,自从我被封了异姓王,圣上为让我与江湖割裂,已经数次委托我不义之事,我已不再是当年的我,那个柔情善良的侠客已经不在了,唉,这些事不提也罢。”
“现在悬六是我唯一的执念,我必须遵守约定,否则心残,剑道将无路可走。”
“女儿明白了,父亲,您别太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对了,其实我还有个念头:有机会的话,我想把那悬七…...”
不会是收为上门女婿吧?不行!坚决不行!少女脸色通红,局促不安起来。
“收为徒弟。”白袍男子把话说完。见女儿举止有些异常,便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不不,我好的很,您继续说。”少女真想拍拍自己的脑瓜,不知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我从那次匪徒屠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他有一颗正道之心,虽然现在过分善良以致幼稚,不知江湖险恶,但未来他会走的很远,说不定能到达那层境界呢。”
“可是父亲,滕王剑只允许一人存于世间,您是要……”少女慌张不已,父亲尚不足四十,难倒要走当年他师父的老路吗?
“放心吧女儿,我不可能像我师父那般无私,只是现在由不得我,因为我…我怀疑他们就要动手了。”
“您已经做的如此彻底了,为何…”
“女儿,你还太小,但你一定记得,人心的猜忌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他不在乎所谓逻辑和理性,他只是一种可怕的直觉。”
女孩眼眶逐渐变得湿润,“父亲,我一定好好习武,将来可以保护您。”
“哈哈,我女儿一向这么懂事,为父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就行了。”
少女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发觉后又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脸。
“别哭了,快回去休息吧,父亲知道你平日里刁蛮任性,实则内心是善良的。”
“嗯,那女儿先告退了。”少女忍住泪,转身就要离去。
“对了紫紫,想吃夜宵就让府上去做,可别饿着自己了。”听见这话,女孩破涕而笑,正是父亲这些年对自己的纵容,自己脸都变得愈发圆润。在父亲眼中,自己只是他的孩子,干什么都百般迁就自己。
“哼,我才不吃呢。”少女嘟了嘟嘴,加快了步子。
“这孩子……”在白袍男子微笑与注视下,洛梓紫离开了房间。
…………
付府的后花园中,此时已经是深夜,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蛐蛐的叫声,夜空中的星星不听闪烁,又一个良夜。
悬七手拿一根树枝比划着剑招。
“这《滕王剑》第一式阎闾扑地是用剑招模仿市井与房屋之像,着实别具一格,当时那白袍男子可能就用的此招。”当时那剑气所划出的市井喧嚣让悬七至今历历在目。
悬七模仿着书中的动作摆出姿势,随后将这几天所练出的市井之气灌注于树枝上,谁知这真气一入树枝,树枝就处处断裂,根本承受不住。
“唉,我现在对于真气的掌控太过粗糙,而且也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不知道这京城里可有售卖。”想到这里,悬七又摇了摇头。
“我现在身无分文,这个月的工钱尚未发放,而且还要攒钱去百花楼打探哥哥的下落,哪里有钱再去买趁手的兵器呢。”
悬七只觉得前路艰难无比,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自己还没成英雄汉就被钱难住了。
算了,当下就先练练基本功,而不注入真气吧。
悬七接着苦练劈,砍,刺之类的简单招式,并试着模仿闾阎扑地中的招式。
“这里速度还是不够,力道也差点。”
“这里要着重腰腹的力量。”
就在这时,旁边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异响,自从自己练了长天诀后,五感更加的清晰,听声辩位之类的更是不在话下。悬七身上冒出冷汗,在夏天夜晚风中更显的寒冷。
他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就在周围,可自己只是个一无所有,刚入门的武者,又有谁会对他不利呢?
悬七厉声道:“谁?”
莫非有是洛梓紫那小妮子?不对,她只是有偷吃的习惯,可没有偷窥的爱好。
悬七向着反方向慢慢后退,当下最重要的是躲避危险,自己武艺不精,更没有趁手的兵器,稍微有点能耐的武者,自己便奈何不得。
树林黑暗处的响动开始局促起来,伴随着草地沙沙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悬七!
悬七目不转睛,下扎马步,肌肉紧绷,已经做好了躲避的准备,等待是最煎熬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
他调整呼吸,以便能更好的掌控接下来身体的行动。
“嗖。”一把飞刀从林中飞出,飞向悬七的腹部。
通过这飞刀的形态,悬七判定这人并不会使暗器,只是凭借蛮力丢出,不仅力道和速度都不尽如人意,目标也不是要害部位。
悬七微微侧身,飞刀从腰间飞过,扎在身后的地上,本以为可以稍微松懈一口气,谁知又有一身影从林中飞出,手持长剑直刺悬七下肋,悬七倒吸一口凉气。
冷静,这时需要冷静。
悬七凝神观察,那人使剑道手法虽然强上暗器太多,但似乎也并不高明,剑上的真气毫无特色,最多称得上三流剑诀。
看到这里,悬七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凭借这些年哥哥为自己打的基础,以及这几日市井之气与滕王剑法的修习,应当可以应对。
他朝着一旁再次闪去,总算避过了这一剑。
那人只觉得诧异,听闻这悬七只是寻常人,未练剑法与内功,怎么能有如此之快的速度?
他转身踏地,稳住身形,准备下一次出剑。
这时悬七才看清这人的外貌,他身着夜行衣,蒙面,手持一把剑发出寒芒,这剑做工精细,不像是寻常铁匠铸造而出。
悬七表情阴晴不定,眉头紧皱,注视着那人,问道:“你是谁?”
那人不回答,后腿发力,以迅捷的速度再次朝着悬七刺来,这次的目标却是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