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可算有了孝心,看来关你一阵没白关。”父皇大口咬着龙须酥,没有半点君王模样。
我斜靠在玉龙椅上,笑着看父皇咬龙须酥的模样,上次他这么大口的吃,还是母后在世的时候。
我不由得心疼,身处高位,万般束缚,唯一懂他的母亲也葬身于那场“宫变”之中,连唯一的嫡亲女儿,还蛮横不懂事的丢了他的颜面。
“父皇。”我轻声唤他。
“嗯?”
“我很后悔。”我慢慢吐出了我想说的话,我后悔喜欢上亦安,后悔在他婚期定时大闹侯府,更后悔的是丢了父皇颜面。
他欣慰的看着我:“朕以为这次关你,你还会像上次一样逃脱,没想到你会安生在凤阳宫呆过这二十一天,朕很欣慰。”
看着他慈父的模样,我不由得笑道:“看父皇吃的这般香,兰陵都饿了呢。”
他大手一挥,告诉旁边李公公:“传膳。”
李公公在一旁提醒道:“皇上您忘了,您早时召了景辰将军来一同用膳,想来这时,景将军已进了宫。”
见此情况,我连忙拒绝:“父皇不必传膳了,我回凤阳宫用膳,您同将军一起吧。”这个景辰听起来倒耳熟,但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不过姓景又是个将军,可能与师父有关。
“这倒不必,本来景辰进宫就是来商讨与你的婚事,正好你们可以见个面。”
与我的婚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揉了揉耳朵,再确定了一遍:“父皇您说什么?”
李公公犀利的笑道:“公主啊,这景辰将军进宫是来与皇上一同商讨婚事的。”
不只是我,身旁的明月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摇了摇我:“公主,是您的婚事。”
我呆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我只是被禁足了二十一天,从哪里冒出一桩婚事来,景辰又是谁,父皇怎可将我的终身大事随意交付他人,难不成是怕我吊死在亦安这颗树上?那也不可随意将我嫁了,好歹母后就留我这一个血脉。
不行,父皇糊涂,我可不能糊涂。眼下场景实为尴尬,看来还是先溜为妙。
我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那个…父皇……”
“景将军到。”门口太监的尖锐嗓音打断了我要说的话。
只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向我们走来,他的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他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他冷傲的站在那里,冷冷的向父皇行跪拜之礼。
这身形怎么看怎么熟悉,我正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时,他张口说话:“臣景辰参见皇上,参见兰陵公主。”
“传闻中征战沙场,取荆州西川,拼将八千,乾坤力挽的兰陵公主也不过如此。”两个孤傲的声音在我耳中不谋而合。
他竟是昨晚打伤我的那个人!听父皇语气,他应该早知道与我有婚约,却还要打伤我,我的内心一阵凌乱。
他像是从未见过我般,客气的行礼,眼底未有丝毫波澜。
父皇见他过来,眼角喜上眉梢:“景辰来了啊,来人,传膳。”又冲我笑道:“朕早就饿了。”
餐桌上,我觉得尴尬,只得埋头吃饭。
“景辰啊,当年兰陵的母后和你义父为你们定了这桩亲事,这兰陵早已过了及笄之年,你也从西川回来了,这婚事还是早日办为好。”
“我母亲定的婚事?”我疑惑的开口。
“还有我的义父,你的师父。”景辰淡定的将菜夹到我碗里。
第一次见面打伤了我,第二次见面就给我夹菜,我呆呆的看着他,就算我跟他有婚约,这男人也不能这般主动。
反倒是父皇,见到了这般情景,露出了姨母笑:“兰陵啊,吃过饭陪景辰去宫里多转转,景辰第一次来,你带他好好认认宫里的路”
“第一次来?”我坏笑的看着他。
他面不改色,一字一句的说道:“九月初六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九月初六?那不就是下个月?这么仓促,我还是一头雾水:“父皇,为何这桩婚事您从未提起过?”
“怎么没提起过,当年你周岁之日,你母后定了这桩婚事,朕一直记得,你十岁那年就告诉过你,只不过后来生了太多变数,再后来你又一心上战场,朕没提罢了。”父皇想到母后的离世,又黯然神伤起来。
十岁那年母后的突然离世对我的打击很大,哪还顾得上这些,现在猛然一想,好像是听母后说过有景辰这么一个人。我仍然还记得及笄之前的那些年,父皇沉浸在母后的离世中,不去提关于母后的任何事,当然也包括这件。后来他知道我心属亦安,故不再提。
我试探的问道:“九月初六是否太过于仓促,我好歹也是父皇的嫡亲公主。”
本以为父皇会心疼我这个女儿,结果他开口道:“不仓促,早年你及笄之日,父皇已经为你筑城修府,至于嫁妆,资送倍于长公主。”
“资送倍于长公主?”这得多大的阵仗,比皇姑的嫁妆还要多,昔日,皇姑出嫁,当为大梁女子嫁妆丰厚第一人。
景辰不紧不慢的说道:“公主放心,为夫不图你的嫁妆。”他抬头对父皇道:“臣愿以南枢国为聘,西周城为礼,迎娶兰陵公主。”
“为夫”二字一出,父皇脸都变的红润起来,一个劲的给景辰夹菜:“朕说你前段时间怎么刚拿下南枢又去进攻西周,原来是要给兰陵当聘礼,好,好,好女婿!”
这顿饭吃的极度不愉悦,父皇和景辰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就把我终身大事给定了。